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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对随行御卫道:“你们留在这里。”
众御卫轰然应诺立定,韦公公领着两人步上石阶,由把门的禁卫大开中门,让三人进入上挂横匾写上“朝凤堂”三字的殿堂。
朝凤堂共分八个贡品室,紧闭的铁门分列左右,此时负责贡品堂的太监官儿闻风带着四名小太监匆匆赶至,为大太监韦公公启锁开门。
两人心忖韦公公确是大架子,竟不先去知会看管贡品堂的太监官员,若对方来迟,肯定受责。
两人随在韦公公身后深进堂道,忽地心神同震,忙功聚双鼻,果然一股本是似有若无从门隙透来的淡淡香气变得浓郁起来,正是雷九指今早曾给他们嗅过的气味。
徐子陵和寇仲,心想又会怎么鬼助神推的李渊竟把《寒林清远图》收到入门左方第一间贡品堂内。
韦公公道:“到哩。”
室门敞开,来自中外各地不同款式、纹样、颜色、质料的鞠杖排得成行成列,密密麻麻,如入鞠杖的森林,只能侧身而行。
徐子陵和寇仲记起即将来临的命运,心中苦笑,跨步入室。
两人牵着披挂得七彩缤纷的赛马,马腹挂着精选鞠杖,从太极宫回到横贯广场,依韦公公指示在赛场西北角恭候李渊圣驾。
东西两看台都哄哄一片,回复开赛前宾客间互相寒暄笑语的情景,与肃立四方的禁卫形成鲜明对比。
太极宫共有三门,正门为承天,另两门是广运和长乐。他们从承天西的广运门入场,故没惹起太大的注意。
刚才在御园内他们尽量利用时间练习和掌握打马球的技巧,两人乃武道的天才,触类旁通,于目睹李阀和波斯人二盘高手争锋的赛事后,对打马球的手法技巧早看个通透,经过练习后更信心大增,再不像先前般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徐子陵往另一边远处的东看台张望,见沉落雁正定神朝他们打量,却苦无把心声传递之法。
寇仲凑到他耳旁道:“李密肯定尚未有机会接近李渊,看他心神不属的样儿便晓得。”
忽然鼓乐齐呜,宾官全体起立。
李渊和哈没美王子等波斯来客,在高呼万岁声中从承天门进入广场,接着乐声敛去只余击鼓声。
李渊以手势示意,众人纷纷坐下。
两股人马分开,李渊和李元吉边在马背上交谈,边策骑朝寇仲和徐子陵缓驰而来。
寇仲在徐子陵耳旁道:“不知陵少是否发觉这两座看台分列东西实在没道理,该设于赛场南北才对,那会让人看得清楚点。”
徐了陵点头道:“我有想过,照我看是李渊防范刺客的布置,东西两台位置较远,行刺比较不方便。”
寇仲同意道:“有道理!”
此时李渊圣驾临近,两人不敢交谈,肃容垂首恭迎。
李渊甩蹬下马,笑道:“在赛场上朕与你们是伙伴战友,不拘常礼,你们的练习结果如何?”
寇仲答道:“托皇上鸿福,小人两个已熟习鞠杖和马儿,定能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李渊欣然道:“那就最好。我们上局已失三筹,下局换场后必须领先四筹始有胜望。”
在他旁的李元吉道:“我们尚是首次合作,你们是这方面的高手,在战术上有什么意见可放胆提出,不要理什么上下尊卑之分,若不同意父皇或我的打法,可以提出反对。”
李渊举手作意,鼓声立止,全场鸦雀无声,赛事下局何时开始,全看李渊的圣意。
两人感受到赛事即临之前的沉重压力,反希望继续打锣打鼓下去,不用像现在般人人都没话说没事做,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他们身上来,加上作贼心虚,心情绝不好受。
寇仲早考虑过战术上的问题,佩侃而言道:“小人两个想出针对他们弱点的战术……”
李元吉忽截断他道:“他们会换走隆盛和支理,以泽喜拿大公和梅内依侯爵出替。”
两人愣然以对。
李渊冷哼道:“波斯人今赛是志在必得,见我们阵前易将,故变阵应付。不要小看这区区一场马球赛,说不定会影响波斯王朝未来国策的去向。我们大唐既不能在战场上镇慑波斯人,只好在赛场上尽力办到。”
寇仲为之哑口无言,只能肯定这两个什么泽喜拿和梅内依,当比替出的隆盛和支理高明,就像李渊认为他两人在马球技上胜过李神通和李南天,顿使他两人想好的策略变得用武无地。
徐子陵道:“皇上明鉴,既然对方变阵换将,那只好下场后随机应变。小人们因见过皇上和齐王作赛,所以暂由小人俩配合皇上和齐王,小人俩负责守卫后方,拦截对方攻势并送球供皇上和齐王破敌取胜。”
李渊点头道:“只好如此,你们尽力而为,若此赛胜出,你们等若立下军功,朕必有奖励。”
两人同声谢恩,但刚建立的些许自信,早随波斯方面换人之举云散烟消。
李渊发出指示,赛事重开的鼓声震彻横贯广场。
此局双方交换场地,李阀守的是西门,波斯人守东门。
马球放在赛场正中位置的小圈内,双方在东西场上布阵。
泽喜拿大公年纪最大,约在五十许间,不过老而弥壮,身子像铁塔般挺直,浓密的胡须一把刷子般垂在颔下,双目闪闪有神,神态沉凝,不须挥动球杖亦无人不晓得他属此中高手。梅内依是个彪形壮汉,年不过三十,肌肉结实,充盈着爆炸性的劲力,更是不可小觑。
鼓声倏止。
唱筹官报上双方新入场者的名字,泽喜拿和梅内依固是有本身在波斯王朝的官衔,寇仲和徐子陵竟硬被冠以御卫小官儿的衔头,令两人哭笑不得,还要对向他们喝彩打气的观众还礼致敬。
三通鼓响,马球从唱筹官手上抛往天空,蓄势以待的李元吉和哈没美分从两边策马抢前争夺,两方队友纵骑奔跑,准备接应或拦截,蹄声轰天而起,人人屏息静气,聚精会神观看赛事的发展。
李元吉和哈没美同时探前,马杖往球儿挑去,两骑擦身而过,李元吉不负众望,夺球在手,就在马背上控球直闯。
欢呼声爆响,鼓声震耳。
寇仲和徐子陵终是新手,一时颇有点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好策骑驰往东场。
克萨和梅内依分由左右斜斜驰至,拦截李元吉,李渊冲往南线,从外档接应李元吉,波斯老将泽喜拿在东门前来回奔驰,神态冷静从容。
李元吉去路被阻,把球儿送往李渊,克萨和梅内依两骑像表演马术花式般在李元吉马前交叉而过,骇得李元吉的马仰嘶人立而起,梅内依早顺势往李渊驰去,快逾电闪,观者无不晓得他能及时拦截李渊的进击。
寇仲和徐子陵心叫不妙,波斯方无论合作和战术都比他们高明不上一筹,不但破去李元吉和李渊的配合,更令李渊变成深入的孤军,只能靠自己独力闯关入球。
寇仲和徐子陵终是身经百战的人,前者吹响尖哨,示意徐子陵看紧冲往西场的哈没美,他自己则明是轻夹马腹,暗里是施展“人马如一”之术,策骑闪电般沿北线电驰疾奔以接应远在另一方的李渊。
李渊一挥龙杖,球儿横冲天上,往寇仲一方落去。
寇仲竟能忽然把马儿的速度提升至极限,甚至超越极限,惹得全场采声如雷,波斯方面的人无不露出骇异神色。
正往北线方向驰去的克萨急催坐骑,赶往争夺尚未知花落谁家的球儿。
李元吉已知机地从中线直趋东门。
寇仲此时抛开一切疑俱,豪情奋发,心忖若我寇仲争不赢你这波斯小儿,名字以后倒转来写。猛一抽络,赛马腾空,先一步接着仍未着地的球儿,就那么挥棒一击,球儿流星般在克萨上方掠过,精准至难以置信的落往李元吉马头左前方十步许处,刚好是最方便李元吉把球儿打进对方球洞的精采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