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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权衡利害,杀死寇仲实为目下石之轩的头等大事,否则他就不会冒险跟进皇宫来,深思熟虑的算计他们;至此几可肯定石之轩并不知道他们窃听到他和尹祖文的对话。
即使以石之轩之能,要杀他寇仲绝非轻松的一回事。且当寇仲自忖必死,说不定会行险一博,例如奋力逃入地道,又或冲破天窗闯出宫外,那时纵使石之轩变得三头六臂,谅也不敢在禁卫重重的大唐宫内四处与寇仲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石之轩才智超凡,知道只要提出带走侯希白,寇仲必会全力阻止,那石之轩就可不虞寇仲在分出生死前舍友逃走。
螺旋劲透过刀锋,挟着嘶嘶异响,刀未至劲气先行,兜头兜面往“邪王”石之轩罩去。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石之轩的不死幻教人无从捉摸,疑幻似真。而寇仲则是利用本身长生气的灵异特性,正如他和徐子陵可隔壁探察,他现在亦以气劲先行探测石之轩的虚实,只要石之轩有任何反应,他可在气机牵引下,厘定进攻的位置、角度和劲力。
殿外不住传来禁卫军来回走动的声响和马蹄踏地声,显示禁卫军正作大规模的调集和动员,形势紧张火热。不过谁都想不到江湖上一老一少两位最顶尖的人物,正在皇宫核心的大殿内进行生死决战。
石之轩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又往左右各晃一下,每一晃均带得寇仲的“气劲场”往晃动的一方偏移。
等若变成寇仲第三只眼睛的刀锋立生感应,倏地加速,化作井中八法中的“击奇”,迅雷激电般往感觉中的石之轩射去,把宋缺传他的身意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且更上一层楼。
刀锋刺空。
明明应可刺中石之轩胸口,至不济该可迫他挡格反击,可是石之轩却出现在他左方侧处,还横掌拍向井中月,以他的功力,如此一掌拍实,保证寇仲拿不稳刀子。
寇仲明白过来,不死幻不但是世上最迅疾的身法,并能在气劲上令对手产生幻觉,除非寇仲刀尖的灵觉达至可分辨真伪的境界,否则休想破他的不死幻。
幸好他从宋缺处学晓每出一刀,均留有余力,际此危急关头,临急变招,人往后退,刀势生变,反往石之轩掌心挑去。
石之轩低喝一声“好”,掌化为指,点正刀锋。
一股可怕和高度集中的内劲重击刀尖,发出“唆”的一声劲气交击清响,寇仲给震得血气翻腾,差点拿不稳井中月,触电般依原势往后疾退。
石之轩双目异芒大盛,正是要全力出手的现象。
寇仲心叫不好,忙施展体内真气逆转之法,改退后为侧移,摆出“不攻”架势。
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当日他与伏难陀决战时,在强攻之际使出“不攻”,迫得伏难陀无奈出手,此刻却是在退守之际重施故智,目的是不让石之轩能争夺上风优势。
石之轩果然目露讶色,点头道:“这招相当不错。”
说时掌化为拳,隔空一拳轰来,狂猛无踌的劲气将寇仲完全笼罩。
寇仲心叫不妙,石之轩这拳脉络分明劲气的强弱轻重角度变化全在掌握之内,晓得其意并不在破他的“不攻”,而是以不死印气遥探他的情况,再厘定进攻的最佳方法,等若适才他寇仲以刀气探路摸底,只不过石之轩的独门心法更能探测他体内真气运动的状态。
寇仲私下曾和徐子陵多番研究讨论破不死印的方法,虽仍是一筹莫展,可是从徐子陵多番与石之轩交手的经验中,却得到珍贵的启悟,所以能判别石之轩这一拳的背后用意。
一招失着,势将招来杀身之祸。
寇仲临危不乱,心神晋入井中月的境界,哈哈一笑,回刀护体,真气敛而不发,人刀合成一个无隙可寻的整体,是为“不攻”的变式。
“蓬”!
寇仲像断线风筝的应拳往后飞退,落下处刚好是侯希白身旁,还提脚朝侯希白轻踢试图解穴,是龙是蛇,就要看他的长生气是否灵光。
石之轩想不到寇仲不但能凭刀气凝成的护体真气硬捱他一拳,且有此妙着,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如影附形的闪电追至,两手幻化出漫天掌影,铺天盖地往他罩来,本体像变成没有实质的幻影,虚实难分,教人无从掌握。
寇仲收回踢往侯希白的右脚,改为往左踏出且是缩地成寸的奇步,哈哈笑道:“这叫脚诈!邪王中计哩!”
倏忽间他避开石之轩正面的进攻,移至石之轩右侧,看也不看的随意一刀挥扫,心中凝起战场上千军万马互相冲杀,血流成河、日月无光的惨烈情景,登时生出凛例冰寒的刀气,以横扫千军的霸道威势,不理石之轩是真是幻,就把石之轩当作是婠婠的天魔劲场,井中月化作黄芒,疾扫过去。
石之轩漫天掌影消散,提脚侧踢井中月,在毫无转圆余地下双方狠拼一招。
寇仲给连人带刀踢得侧退开去,不过心中只有欢喜,交手至此,他尚是首趟主动的迫得石之轩肯与他硬挤。
石之轩上身微晃,目露杀机,待要追击,寇仲早凭逆转真气之法,反冲回来,冷喝道:“看老子的‘方圆’!”
以石之轩的身手眼光,仍在判断上失误,想不到寇仲能硬接一记后如此快回复过来,更想不到他在退跌的中途能反退为进,更头痛是眼看寇仲只简简单单的一刀溯至,竟生出一堵方阔的气墙,迫身而来,令他不敢冒进,最威胁他是刀锋射出一柱浑圆的气劲,如铁柱般朝他胸口直捣。
石之轩冷喝道:“找死!”
蓦然急旋,化作人造的龙卷风暴,迎向刀锋,“方圆”的劲气和旋动的劲气正面硬撼,生出贯满全殿空间的狂飚激啸。
寇仲那想得到对方有此一着,更害怕对方把他的气墙真气吸纳,反过来对付自己,我消彼长下,一招就可取他小命。
想也没想过“方圆”可给对方这么破掉,幸好他身经百战,深明穷则变、变则通之理,硬把气墙收缩,方不在圆仍在,一束高度集中,使对方无法吸收消化的劲气,在井中月黄芒剧盛下,改“方圆”为“速战”,刀随人去,重击对手。
变成旋风般的石之轩也不敢以身试法以不死印卸解寇仲的刀气,改为一袖挥出,搭上刀锋,发出“砰”的一下闷响。另一手挥袖拂击寇仲面门,可怕的旋动似从没发生般那样突然终止。
寇仲的井中月似给整座大山压着,不管如何运劲都不能移动分毫,最要命是对方衣袖轻轻一拂,不但成功的将他自以为必杀的劲气震散,对方那充满邪恶冰寒的真气更沿刀入侵,往他经脉袭至。
以往大小战役,从没有人能将他灵动如神的井中月如此压服控制。寇仲险些儿要弃刀保命,又晓得倘如此不智只有加速败亡,人急智生下顾不到威仪,就那么侧滚地上,避过拂往面门的夺命一袖,把全身全灵的力量对抗石之轩搭在刀锋可摄魄勾魂的另一袖。
螺旋劲山洪暴发般透刀反击。
“轰”!
石之轩分得一半的力道终及不上寇仲的全力反击,缠刀的衣袖松脱,且身不由主的后退小半步,寇仲则风车般转动着滑地直滚开去。
石之轩一阵长笑,腾空而起,往寇仲扑去。
徐子陵的吃惊是有理由的,因为截击他的正是从喘病康复过来的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严格来说此时徐子陵只是从她的身手和独门兵器碧玉杖把她认出来。
她的白发和布满脸庞的皱纹换上乌发和嫩肤,虽仍是老婆婆的形相,此时外貌却至少比以前在洛阳见她时年轻上三、四十年。她真正的年纪肯定接近百岁,现在则横看竖看只是个五十来岁的贵妇,此刻的她头饰黑渍巾,白衣黄裙,朱色短帕肩迎风飞扬,加上徐子陵对她以前的印象,情景诡异得使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