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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问道:“谢琰和他的部队又如何呢?”
高彦现出不屑的神色,道:“谢琰比玄帅当然差远了,根本不能比较。现在会稽和上虞外围的据点正逐渐被天师军蚕食,令会稽和上虞严重缺粮,谢琰这蠢蛋竟派人到四周的乡镇征粮,实与强抢无异,激起民愤。他奶奶的,照我看天师军会在短期内发动猛攻,谢琰危矣。”
燕飞暗叹一口气,心忖谢琰若战死沙场,谢家将更凋零。俱往矣!谢家的诗酒风流,将成历史的陈迹。
慕容战道:“说起谢琰,令我想起谢玄之姊道韫小姐,现在她偕谢玄之女谢钟秀避隐寿阳城内忘世庄,小飞你若有空,可到那里拜访她们。”
姬别笑道:“战爷你真会说笑,小飞怎会有这个闲情?”
燕飞道:“到时看看吧!”接着话题一转,问道:“桓玄方面有什么动静?”
高彦苦笑无语时,红子春代答道:“该说荆州和两湖联军有什么举动才对。目下南方确是处处烽烟,战火漫天。先是桓玄兵逼江都,吓得殷仲堪连忙召杨全期去救援,岂知被聂天还的两湖舰队大破于江上,杨全期败退江都,又被桓玄重重围困,日夜狂攻猛打,江都变成一座孤城,陷落只是早晚间的事。”
燕飞明白过来,因牵涉到小白雁,所以高彦露出无奈的神情。
呼雷方道:“司马道子知形势危急,却又鞭长莫及,且聂天还封锁了大江,令建康水师无法支持江都。现在的形势是主动全掌握在桓玄手上,只有他顺流攻打建康的份儿,建康军则无法反扑。”
拓跋仪沉声道:“于我们来说,是荆湖联军会否攻打寿阳,断去我们南下的水道交通。我们正密切注视荆湖联军,誓要保住寿阳。”
王镇恶道:“我们有的只是二十多艘战船,其中两艘是双头舰,在水面上根本不是莉湖联军的对手。幸好一天我们守得住寿阳,荆湖联军仍没法封锁颖口。”
刘穆之微笑道:“镇恶已定卜保卫寿阳的全盘作战计划,欺的是对方远道而来,如久攻不下,粮草和补给上都会出现问题。不过聂天还此人雄材大略,不可小觑,若他敢来犯,定有完善的策略。”
燕飞进一步明白高彦心烦的原因。道:“建康状况如何?”
高彦道:“司马道子父子正陷于内外交困之局,莉湖联军封锁大江上游,下游的广陵则由居心叵测的刘牢之把持,远征军又如泥菩萨落水,随时遭没顶之祸。现在唯一能扭转整个形势的就是我们刘爷,不过一天刘爷未能击垮天师军,刘爷仍没法去理会建康的事。”
燕飞听得皱起眉头,道:“看来小裕的情况亦不乐观。如纯以实力论,他仍远及不上天师军,最大的问题是天师军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否则天师军不会扩展得这么快,每次反扑都如此猛烈,声势如此浩大。”
刘穆之拈须微笑道:“对付天师军必须采取安民之策,基本上民众的要求非常简单,不理谁来当皇帝,只要政局安稳,人人丰衣足食,谁愿冒死造反?刘爷真命天子的形象,早深入民心,只要能狠狠打一两场大胜仗,所占之地均施行安定人心的政策,当可拨乱反正。”
包括燕飞在内,人人目注刘穆之,听他从容自若的说这一番话。
卓狂生讶道:“这简单的道理,为何我们偏想不到?”
红子春道:“道理虽然简单,如何实行却需有大智慧、大学问。”
慕容战道:“我们的疏忽是因习惯了边荒集的处事方式,一切凭武力解决,而我们亦没有团结上的困惑,人人晓得边荒集的利益在于其自由自在、公平竞争的法则,没遇上刘爷的问题。”
众人团团围着大圆桌而坐,分内外两重,挤得密密麻麻的,只是这个景况,已尽显荒人团结一致的精神。
王镇恶道:“刘爷至少有一个非常有利于击败天师军的因素,就是他乃北府兵众望所归的人、谢玄的继承者,只要他能好好利用自己的威望,北府兵将视他为南方唯一的救星,团结在他的旗帜下。”
庞义叹道:“可是桓玄在建康亦不乏支持者。说到底司马皂朝的政治,仍是高门大族的政治,高门大族只会支持来自高门大族的人,不肯接受像刘爷般出身低微者。刘牢之便是个好例子,虽然位高权重,却受到建康权贵的鄙视和排斥。”
刘穆之欣然道:“庞老板说得对,假如桓玄有以前安公般的政治手腕;谢玄般的纵横捭阖的谋略,南方之主的宝座,可肯定是他囊中之物。可是他任何一方面都及不上谢安或谢玄。又习染了高门大族纨挎子弟的风气,岂是能成大业之辈?”
费二撇拍腿道:“说得好!”
拓跋仪道:“我不是反对刘先生说的话,而是就事论事。刘裕现在难以分身,能否击败天师军仍属未知之数,如陷于苦战之局,只有坐看桓玄夺取建康的份儿。一旦让桓玄进占建康,登位成帝,刘裕欲反攻建康,将是难比登天的事。”
刘穆之看了坐在燕飞身旁的高彦一眼,道:“桓玄想站稳阵脚,谈何容易?他须解决的棘手难题将数不胜数。首先刘牢之绝不会甘心臣服,其次是建康高门大族中不服他者大有人在,第三则牵涉到聂天还,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红子春点头道:“对!老聂是老江湖,明白与桓玄合作等于与虎谋皮,如让桓玄取代司马氏皇朝,将是他鸟尽弓藏的时刻。以老聂的性格,肯定会扯桓玄后腿。”
高彦容色转白,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各人均知高彦在担心小白雁,但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燕飞暗叹一口气,只有他清楚聂天还要应付的不只是桓玄,还有整个魔门的势力,即使以聂天还的能耐,仍随时有舟覆人亡之祸。
高彦道:“你们为何都不说话了?”
刘穆之叹道:“若我要对付聂天还,绝不会待至攻陷建康之后,而是在那之前。”
高彦颤声道:“我要立即去见聂天还。”
卓狂生骂道:“才好了一段日子,又再发疯了。我们想到的事,聂天还怎会想不到?你是小狐狸,聂天还却是老狐狸,哪用你去担心他。更何况我们荒人与聂天还是敌而非友,你凭什么身分去见聂天还?”
高彦咬着嘴唇不作声,不过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他心中不服气。
卓狂生捧头道:“唉!我怕了你哩!就陪你去吧!”
众人想不到卓狂生屈服得这快,更是愕然,也为他们担心。际此聂天还随时来攻打寿阳的当儿,他们却要去见他,这算什么一回事。
燕飞点头道:“为公为私,的确该去向聂天还提出警告。”
众皆哑然。
卓狂生也放开捧头的手,大奇道:“你竟赞成高小子冒险去找小白雁?真教人难以相信。”
程苍古不悦道:“一天聂天还没有和桓玄翻脸,聂天还仍是我们荒人最大的威胁。何况我们和两湖帮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若桓玄和聂天还斗起来,对我们是有利无害。”
刘穆之淡淡道:“可否容我说几句公道话。”
程苍古对刘穆之露出敬重的神色,点头道:“先生请指教!”
又向高彦道:“我对你和小白雁的事绝对支持,不过你要去找聂天还,则是不同的另一件事。”
刘穆之从容道:“现在我们边荒集已卷入了南北两方争霸的大漩涡内,再非是个人的私斗,更非只局限于帮会的争雄斗胜,而是牵涉到天下谁属的问题,关系到未来谁能主宰南方和北方。”
稍顿续道:“现在北方形势渐告清晰,但南方却是错综复杂,我们凡事都必须从大局着想,个人或帮会的恩怨只能摆在一旁,否则走错一着,将招来不测之祸。”
费二撇向程苍古道:“刘先生说得对!若数罪魁祸首,肯定是桓玄,聂天还只是帮凶。事情有缓急轻重之分,我们绝不能容仇恨掩盖了理智,如让桓玄得逞,我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