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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离平城只有十多里的路程,一路上他们都小心翼翼,避过山林险地,只找平野的路走,以防秘人伏击突袭。
在队尾的长孙道生和崔宏策骑来到他左右,齐往来骑望去。
长孙道生舒一口气,道:“是自己人。”
拓跋珪点头道:“来的是张衮,事情有点不寻常。”
张衮和五十多名战士,到离他们二百多步方开始减速,抵达他们前方,战马都呼着一团团的白气。
拓跋珪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衮勒马停定,道:“敌人反击了。”
拓跋珪神色不变的道:“是否慕容垂来了?”
张衮喘着气道:“现在还弄不清楚,中午时收到报告,有敌骑在平城和雁门一带广阔的屯田区,肆意破坏,烧毁粮仓农田,驱散牲口,似是敌方大举进攻的先兆。”
拓跋珪叹道:“好一个万俟明瑶。”
张衮愕然道:“万俟明瑶?”
拓跋珪道:“此事稍后再说,还有其它事吗?”
张衮从怀里掏出小竹筒,双手奉上,道:“这是边荒集来的飞鸽传书,请族主过目。”
拓跋珪接过后取出信函,神色冷静的阅读一遍后,随手递予长孙道生,沉声道:“一切待返回平城后再说。”
“酒来!”
阜狂生看着像斗败公鸡似的高彦,来到舱厅他那一桌坐下,头痛的道:“情海又生波——你们不是好好的了吗?又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客人巳吃过晚膳,只剩下两三桌客人,仍在闲聊。
高彦愤然道:“还不是给你这家伙害惨了。他奶奶的,什么事事为人设想,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阜狂生皱眉道:“说吧!”
高彦负气道:“有什么好说的?”
阜狂生正为边荒集忧心,闻言光火道:“你这小子,别忘记你和小白雁之有今天,全赖老子在背后运筹帷幄,否则,小白雁至今仍在两湖。你奶奶的,每次碰钉子都来怪我。你都不知自己多么幸福,多么令人羡慕,别人想碰小白雁的钉子还求之而不得。收起你的苦脸,再不说出来,我会大刑伺候。哼!你奶奶的!”
高彦无奈下道出情况。
阜狂生拍桌道:“那真要恭喜你哩!”
高彦一呆道:“恭喜我?”
阜狂生道:“当然要恭喜你,小白雁只是为你着想,怕你这小子真的发了疯,硬是到两湖去,哭着要老聂把爱徒许给你,轻则被人侮辱,重则被五马分尸,明白吗?她是担心你。唔!
现在我有点相信,她真的喜欢了你这个根本和她毫不匹配的小子。“高彦怀疑的道:“真的是这样子吗?”
阜狂生傲然道:“本馆主的分析,从来不会失误。他奶奶的,现在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高彦颓然道:“她说今晚不会理睬我。唉!乘什么胜呢?今晚我肯定睡不着。”
阜狂生骂道:“一晚的耐性也没有吗?你奶奶的。嘿!待我想想。对!她不是说到边荒集后和你吃喝玩乐三天吗?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定要把生米煮成熟饭。试想想看吧!如果你能令小白雁珠胎暗结,聂天还又因承诺不能奈你的何,只好将错就错,把小白雁嫁给你。哈!这肯定是最好的办法。”
高彦先是目射奇光,接着神情一黯,惨然道:“如果我用这种手法得到小白雁,便不是为她着想,她嫁也嫁得不开心,老聂更不高兴,所以我也不会开心。唉!该是所有人都不开心,包括你在内。”
阜狂生苦笑道:“这的确是不光采的手段。但有别的办法吗?要聂天还高高兴兴的把爱徒许给你,等于要太阳改从西方升起来,再往东方落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高彦勉力振起精神,道:“此计是你想出来的,你必须动脑筋为我找出解决的办法。”
阜狂生失声道:“我想出来的?你的娘!我只叫你顾及小白雁的感受,却没有叫你也要照顾老聂的感受。你当老聂是三岁小儿吗?他不但是雄据一方的黑道霸主,而且是与我们誓不两立的敌人,大小姐和他更是仇深如海。你说他会把爱徒嫁给一个荒人吗?他如何向桓玄交代。你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
高彦坚持道:“你不是我认识那个整天妙想天开的卓疯子吗?我的‘爱的宣言’不是说来玩玩的,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否则雅儿会看不起我。快给老子想想,你也不想小白雁之恋没有个圆满的好结局吧。”
阜狂生呆瞪着他。
高彦摊手道:“俗谚不是有谓‘精诚所呈,金石为开’吗?老子正是精诚的人,该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阜狂生一震道:“我想到了。”
高彦大喜道:“想到了什么?”
阜狂生苦笑道:“我会每晚临睡前为你和小白雁求神作福,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高彦失声道:“这叫做办法?”
阜狂生油然道:“当然是办法。我愈来愈相信你和小白雁是天作之合,天地间再没有力量能拆散你们。兄弟!你想到什么便干什么,不要理会任何人的说话,包括我阜狂生在内,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一切由老天爷作主。讨论到此为止,你去睡觉,我就在这里趁记忆犹新之际,写这小白雁勇救高小子,一剑吓退向雨田的精彩章节。”
卷三十三 第二章 情难言表
燕飞在谢娉婷和谢钟秀的陪伴下,到忘官轩为谢道韫作第二次治疗,刘裕与宋悲风则由梁定都招呼,在可俯瞰秦淮河景色的东园别厅等候。
谢混或许赴他的清谈会去了,不见踪影,也没有人提起他。没有谢琰、谢混两父子的谢府,令两人轻松多了,似乎谢家又回复了少许昔日的光辉。当然,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错觉,谢氏家族的盛世已随谢安谢玄的逝世一去不返,而严厉的打击正接踵而来。
轻呷小琦送上的茶,还着小琦坐在他身旁,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梁定都不时加入他们的谈话,说的不离谢府内的事。
小琦以前是伺候宋悲风的婢女,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当日燕飞落魄暂居谢家,宋悲风便派他照顾燕飞的起居。以往宋悲风多次回谢家都见不着她,只今此谢钟秀让她出来见旧主。
刘裕神色平静地立在窗前,目光投往下方的秦淮河,心中却波起浪涌,原因来自谢钟秀。
离厅前她有点失去控制的深深看了他一眼,令刘裕也差点失控,有如被洪水冲破了防御的堤岸,再控制不了心中泛滥成灾的激情,那是个似曾相识的眼神。
对!
他曾经看过。
那是当王淡真被逼嫁往江陵,刘裕在船上截着他,想把她带走,却被她拒绝,刘裕不得不离开时,她望向他的眼神——揉杂了烈烧的爱火和令人魂断神伤的无奈、绝望和悲愤,碎裂了刘裕的心的眼神。
历史在重演着。
他已失去淡真,成为永不可弥补的遗憾,他怎可以让事情再一次发生?如此他做人究竟还有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一向比王淡真更高高在上的谢钟秀,为何会忽然恋上他,但刘裕再没有丝毫怀疑,她的眼睛赤裸裸地呈现了她的心意。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上了她,但一股无以名之的力量,已把他们连结在一起,他们再不是没有关连的两个人。
一切像天崩地裂般发生,刘裕一直以理智克制着对她似有若无的微妙感觉被引发出来,庞大至使他本人也大吃一惊。
可是她是绝对碰不得的,尽管她将来可以变作另一个刘牢之,至乎击败孙恩和桓玄,一跃而为南方最有权力的人,可是他仍是一介布衣,如要强娶谢钟秀,会令健康的高门离心,认为他是现有制度成规的破坏者,且以健康高门最难接受的方式进行破坏。
他和谢钟秀的好事是没有可能的,她也深明此点,所以眼神才如此幽怨无奈,她更晓得他绝不会和她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