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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出书版)(683)



屠奉三沉吟片刻,道:“李淑庄该不是桓玄的人,此女三年前已在建康生根,以当时我和桓玄的关系,她如是为桓玄办事,是没有可能瞒过我的。”

宋悲风道:“到现在我仍不明白,为何昨晚我们不直接寻她晦气,还让她有逃走的机会,说不定此刻她早远离建康。”

屠奉三道:“这就叫碍于形势,事实上我们仍拿不到她的把柄,更不得不考虑她在建康的影响力。司马道子确可把她治罪正法,亦没有人敢为她出头,但必招致建康朝野的反感,连累我们声誉受损,故是智者不为。最聪明的方法,是反过来控制她,而此事必须刘爷亲自出马。”

刘裕从容道:“我已着王弘去约她见面,该快有消息来哩!”

宋悲风道:“最怕她已畏罪潜逃。”

屠奉三摇头道:“我肯定她仍在建康,在计划反行刺行动时,我曾查过她的底细,综合各方面来的情报,她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在黑白两道非常吃得开,对朝野均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司马道子的关系亦相当不错。”

刘裕讶道:“难道司马道子也好五石散吗?”

屠奉三道:“桓玄也好,司马道子也好,服食五石散便像你和我喝酒般普通正常。这是南方高门的陋习,我也尝过几次,确有令人乐而忘忧神游飘然的感觉。你试过一次便明白了。”

宋悲风道:“这种东西还是不试为妙。”

刘裕岔开道:“奉三为何把小恩支走?”

屠奉三道:“因为我想谈任青媞的事,不宜有他在常”刘裕道:“你是否猜测任青媞和李淑庄有关系呢?”

屠奉三道:“你不觉得任青媞走得非常突然吗?”

刘裕道:“奉三是不是怀疑李淑庄是逍遥教的余孽?”

屠奉三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李淑庄五年前到建康来,在秦淮楼当了三天青楼姑娘,便被淮月楼的大老板古苍看中,收了她作媵妾。由于她做生意的手段非常出色,办事能力不在话下,更擅长应酬建康的权贵,所以渐受古苍倚重。二年前古苍忽然因服食过量药物而暴毙,淮月楼便落入她的手上,随后她开始大做五石散的买卖,令财富暴增。凭着疏财仗义的慷既作风,更令她成为纪千千外建康最红的名女人,这样的一个人,该不是活动范围限于北方的任遥能支持和控制的。她的后台该在南方,例如她五石散的货源是从哪里来的呢?”

宋悲风道:“李淑庄确是个有办法的女人,不过安公生前对她印象很差,故从不肯踏足淮月楼半步。李淑庄出名爱俊俏郎君,不少高门子弟都曾和她偷期暗会,虽不致面首三千,但数目肯定不少。”

刘裕开玩笑道:“原来是个挑嘴的女人,那我该不合她的胃口了。”

宋悲风道:“这些事与任青媞有何关系?”

屠奉三道:“我在怀疑李淑庄是聂天还的人。”

刘裕一震道:“若是如此,所有以前想不通的事便可迎刃而解。”

宋悲风一头雾水的道:“我仍不明白。”

屠奉三道:“桓玄和聂天还是合作的伙伴,如果李淑庄与聂天还有关系,当然会在刺杀刘爷一事上助干归一臂之力。而任青媞则因聂天还而与李淑庄暗中有往还,故清楚干归的计划。李淑庄确有助干归的心,只是没想过任青堤会出卖他们。而任青媞亦是不安好心,要干归在成功刺杀刘爷后,没命回江陵去。不论谁生谁死,她都是大赢家。”

宋悲风吐出一口凉气道:“这女人真恶毒。”

此时王弘来了,欣然道:“真想不到李淑庄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见刘兄,时间是今晚酉时中,地点是淮月楼后院临河的望淮亭,条件是刘兄须单独去见她。”

宋悲风叹道:“奉三猜对了,她果然舍不得家当。”

屠奉三道:“她根本不怕我们能拿她如何,还要试刘爷的胆量。”

刘裕道:“如果我不敢去,以后还能在她面前抬头做人吗?”

屠奉三道:“如果你遇上卢循,有把握保命逃生吗?”

刘裕微笑道:“你竟忘记了我是谁吗?真命天子是杀不死的。”

卷三十一 第八章 半把仙匙

巴陵城。

聂天还在当地著名的洞庭楼品茗之际,郝长亨亲身送来由寿阳传至的最新消息,聂天还看罢,露出除郝长亨外没有人能明白的神色,其间揉集了既惊讶又失落,喜怒难分。

郝长亨低声道:“真令人难以相信。由前天开始,颖水帮请来说书先生,在边荒大客栈每夜三台的说《高小子险中美人计》的故事,惹得全城哄动,荒人的怪招确是层出不穷。”

洞庭楼临湖而建,楼高两层,两人的桌子位于二楼靠窗的一角,透窗可把洞庭湖的美景尽收眼底。

聂天还沉吟不语,显然一时间仍没法接受信内传达的现实情况。

郝长亨道:“如果《高小子险中美人计》内说的有七成是实情,那对桓玄会是个颇大的挫折,更可看出桓玄对我们亦非推心置腹,竟瞒着我们和巴蜀谯家勾结,否则谯纵之女谯嫩玉怎会为他办事?不过今次谯嫩玉真是把谯家的脸丢光了。”

聂天还咕哝道:“谯纵!”

郝长亨道:“难怪桓玄能轻易控制巴蜀,谯纵是无名却有实的巴蜀之王,自铲除毛家后,便独霸成都,势力扩展全蜀,控制着当地的经济命脉,桓玄有他相助,确是如虎添翼,在资源上不虞匮乏,也把长江中上游完全置于其控制下,不可忽视。唉!想不到这么重大的情况,竟是由荒人揭露出来。”

聂天还像听不到他说话般,自言自语的道:“高小子竟大难不死?这是不可能的,他何德何能?竟能应付谯家名震天下的用毒奇技。”

郝长亨道:“此事确令人难以相信,不过我却认为理该属实,因为如果高彦已一命呜呼,怎瞒得过人呢?”

聂天还深深吸一口气,双目射出茫然的神色,点头道:“对!那高小子的确命大。究竟我们该高兴还是失望?雅儿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呢?唉!我操荒人的十八代祖宗,竟敢连我们和燕飞的赌约也乘机公诸于世,对我们的声誉也造成打击。”

郝长亨道:“在这方面荒人算是留有余地,没有提到燕飞在我们围攻下成功救人赢得赌约……”聂天还叹道:“什么燕飞和我大战一百回合,因不分胜负故识英雄重英雄,我爽快答应不干涉高小子和雅儿的恋事。他娘的!还有比这个更夸大失实吗?传人桓玄耳内他会有什么看法?”

郝长亨道:“这方面我们反不用担心,只要桓玄的脑袋不是长在他的屁股上,就该明白荒人中,特别是卓狂生一贯夸张妄断的作风,何况还是我们请他去杀高小子。我们该担心的,是清雅知道此事后会怎么想。“聂天还道:“我的心很乱,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郝长亨道:“最好是不要去想。”

聂天还失声道:“什么?怎能不想办法呢?”

郝长亨苦笑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失控,更是我们力所难及,只希望清雅能体谅帮主的心意,不致做出令帮主难堪的事。”

聂天还欲语无言。

郝长亨现出犹豫的神色,好一会后下了决心的问道:“高小子没有死,大错并没有铸成,假设清雅真的投进他的怀抱,帮主可以接受吗?”

聂天还呆了一呆,然后往他望去,颓然道:“我可以干什么呢?如果可以由我决定,当然是绝不可以,可是女大不中留,唉!我怎忍心责骂她。”

郝长亨道:“假如高小子不是荒人,帮主会这般反对他们在一起吗?”

聂天还道:“这不是他荒人身分的问题,而是人品的问题。这小子出名贪花好酒,色字当头,最怕他是玩弄雅儿的感情,这样的人怎会是好夫婿?”

郝长亨道:“说到贪花好酒,我们在江湖上打滚的谁不是这样子?高小子两次从荒人手上放走清雅,又敢到巴陵来,该是有诚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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