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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心灵的奇异感应竟是与她有关?
细想又觉得没有道堙,他并非第一天认识她,以前又没有发生过这方面的事。不过他亦不敢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或许是因自己“进步了”,以前不可能的事现在变为可能,谁敢肯定呢?
他全速朝淮水的方向掠去,在移上中天的秋阳洒射里,他心中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他之所以能和纪千千建立心灵的联系,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热恋,强烈的爱火筑起了一道能超越任何距离、贯通一切阻隔的心灵桥梁。这是可以理解的。
假设这几天心灵的奇异现象,是因安玉晴而起,那是否代表他们之间,亦存在着相近他与纪千千之间的互相爱恋呢?
燕飞为这个想法感到惊诧。
自第一次在边荒遇到安玉晴,无可否认的她便在他心底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令他禁不住思念她,渴望再见到她,更回味与她相处时的每一刻。
在建康乌衣巷谢家的会面,令他与她的关系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当时他的心神全被她独特的思想、谈吐和气质吸引。
她的每个神情都是那么动人,与她在一起时,他恨不得能把时间留祝最迷人的是她予人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便像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纡尊降贵的到人间来与他这个凡夫俗子说话。她的一颦一笑,总能触动他的心弦。
而她的遽然离开,也令当时的他感到若有所失,心中迷惘。
不过亦在那天晚上,他遇上纪千千,安玉晴的位置迅速被纪千千取代。
可是他不会自己骗自己,他对安玉晴确曾经生出爱慕之意。
但对安玉晴的仰慕已是过去了的事,他现在的心全被纪千千占据,再容纳不下其它事物。
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为何自己现在偏偏不断地想起她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刻,他心中浮现另一个图像,在美丽的山区里,有一片黝黑的焦土,中心处是个深广达数十丈的大坑穴。
白云山区的天穴。
忽然间,他感应到令他心灵出现异动的来源,是来自天穴的位置。
接着天穴的图像被安玉晴神秘的眸神代替。
就在此刻,他醒悟到安玉晴正在天穴附近。他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奇异的感应,但却清楚自己必须先赶往天穴。
不抛开一切去见这位俏佳人,他是不会安心的。虽然没有可能因她而移情,但除男女之爱外,他肯为她做任何事。
卷三十 第七章 最后通牒
刘裕头戴竹笠、划着快艇,进入茫茫烟雨中的燕雀湖。
今早起来,明明仍是天色碧蓝,秋风送爽。忽然云堆不知从何处移来,丝丝细雨就这么漫空洒下,远近的景物模糊起来,令人分不清楚是雨还是雾,平添了刘裕心中的愁绪。
他心中不住浮现那晚私会谢钟秀的情景,那种把她拥在怀里的感觉;那种犯禁的感觉,令他勾起对淡真最确切的回忆,就像命运在重演。
他对自己坦白,当她动人的肉体在怀里抽搐颤抖的一刻,他忘掉了一切,包括淡真在内。恐怕没有其它的美女,例如江文清、朔千黛又或任青媞可予他同样的震撼。只有谢钟秀,可以令他拥着她时,生出似拥着淡真的销魂感受。在那一刻,她真的代替了淡真。
唉!
这会是他永远埋藏于心底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向屠奉三和宋悲风宣明不会对谢钟秀有任何野心,是他必须说的话。作为领袖须为大局着想,不能被个人的私欲左右,更不该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何况谢钟秀是绝对碰不得的诱饵。
他刘裕所处的位置,令他只能说在那处境该说的话,做最该做的事,否则追随他的人会因而离弃他。
生命充满了惆怅和无奈,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更会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尽管未来他成了南方之主,仍难以在短时间内打破成规,因为在向上硬闯的过程里,他要争取高门世族的支持,也因此须保护他们的利益。
风声飘响,一道人影从岸上掠至,跃往艇子的中央处。
扮作小伙子,戴上麻草织成的帽子的任青媞,出现眼前。在茫茫的雨丝薄雾里,她像变成天地的核心,吸引了他所有注意力。
任青媞送他一个羞涩中带着甜蜜情意的笑容,分外迷人。香唇轻吐道:“刘裕!你好吗?”
刘裕感到心弦似被她的无形纤手轻拨了一下,想起美丽便是她最厉害的武器,不由心中暗叹。
道:“我好还是不好,便要看小姐你了。”
任青媞微嗔道:“只听你这两句话,便知道你仍然在怀疑青媞的诚意。”
刘裕苦笑道:“由第一天我遇上你,你便一边献媚一边动刀子,你说我可以毫无戒心的信任你吗?”
任青媞道:“你可以怀疑青媞,那青媞是否也可以怀疑你刘裕呢?”
刘裕愕然道:“你怀疑我什么呢?”
任青媞漫不经意的耸耸肩道:“什么都怀疑,例如你是否只是在利用人家,根本不把我当作伙伴;又或我是你另一个须除去的对象,干归遭殃后便轮到青媞。你的脑袋转什么念头,人家怎晓得呢?”
刘裕想起昨夜屠奉三说要杀她的话,心忖她的怀疑并非没有根据的,只不过不是自己的念头。同时想到任青媞现在是利用本身能起的作用,向他漫天要价,逼他作出承诺。
叹道:“我岂是这种人呢?你想杀我倒是不争之实,只是我福大命大吧!你凭什么来责怪我?”
任青媞瞟他一眼,低头浅笑道:“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在没有信任的基础下,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幸好这事也有解决的办法,你愿意考虑吗?”
刘裕讶道:“这种事也有解决的办法吗?除非能把各自的心掏出来让对方看。”
任青媞两边玉颊同时被红晕占据,螓首垂得更低了,轻轻道:“我的解决办法,差些儿便是这样了。”
配合她充满挑逗性的神态,若刘裕不明白就是大呆子。
刘裕更明白这或可能是她对自己最后一次的通牒,知会他如仍不肯和她合体交欢,她将会怀疑他的“诚意”。
任青媞看得很准,像刘裕这种人,是会对把处女之躯献予他的女人负责任的人。反过来说,如果刘裕坚持拒绝她献身,当然代表他不肯接纳她。
在这要命的时刻,在这不得不依赖她的时刻,他可以说“不”吗?那他就没法杀死干归,他便有可能输掉这场仗。
他愈来愈明白到,领袖之不易为。任何事情都是要从大局作出考虑,个人的好恶是完全次要的。
从一开始在他心中,他便认定她是彻头彻尾的妖女,偏是这妖女对他有极强烈的吸引力,所以明知她可能是南方最狡猾、最心狠手辣的妖女,他仍不肯真的伤害她。但他实在不欢喜那种感觉,有点像被她玩弄于股掌上的感觉。
刘裕淡淡道:“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我们绝不能横生枝节,事情愈简单愈好。明白吗?一切待杀了干归和卢循再说吧!”
任青媞仰起花容,喜孜孜的道:“好吧!让我先研究如何杀干归,你细心的想想,是否有破绽落入干归手中呢?”
刘裕沉吟片刻,摇头道:“我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何你会有这个想法?”与她说话要步步为营,绝不可没有戒心的向她透露己方的情况,否则如她小姐忽然改变心意,掉转枪头,站在干归的一方来谋算自己,便糟糕极矣。
此时小艇来到湖水中央的区域,岸上的景物消失在迷蒙的水雾里,他们宛如置身于无垠的空间里。
任青媞道:“我看人是不会看错的,能观人于微,昨夜我去见干归,向他透露卢循在琅琊王府大门外行刺司马元显,及后你又从王府后院溜出来,然后到归善寺去。这些都该是他急需的珍贵情报,可是他却似不大放在心上,还着我千万勿要打草惊蛇,但又不肯向我透露他有什么手段。他这种反应,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如何对付你他已胸有成竹,想出了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