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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出书版)(616)



高彦听得心中不悦,正要拒绝,王镇恶又露出抱歉的神色,叹道:“高兄请勿见怪,我今天的心情很坏。”

高彦讶道:“王兄不是快快乐乐的到边荒来旅游观光吗?为何心情这般坏呢?”

王镇恶低声道:“请恕我有难言之隐,我愿意付双倍的酬金来买正确的消息。”

高彦道:“我高彦做生意一向公道,不会坐地起价,何况王兄是我们边荒游首航的贵宾。这样吧!如果是一般的消息,我便免费告知。”

王镇恶摇头道:“我要知道一般的情况,也要机密的消息,特别是关于前秦现时的形势。”

高彦道:“哈!你可问对人了,因为姚兴那小子曾来攻打我们边荒集,所以我们特别留意关中的情况,也顺带探听了苻丕的事。”

王镇恶双目闪耀着希望,点头道:“我最想知道的正是关中内的形势。”

高彦道:“前秦的情况,可以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八个字来形容,前秦的势力在关中根深柢固,所以苻坚虽死,关中豪强支持他儿子苻丕的人仍相当众多,不过听说苻丕胆怯畏战,令支持他的人非常不满。”

又凑近少许低声道:“最后两句话,该算是机密情报吧?”

王镇恶像没听到他说的话般,直愣愣的望着景色不住变化的柬岸,道:“前秦再没有其它人吗?”

高彦道:“还有一个‘龙王’吕光,自称凉州酒泉公,手下也有些儿郎,但怎是姚苌的对手呢?且他的据地偏处西堙,很难有大作为。”

王镇恶梦呓般的道:“姚苌……姚苌……”高彦还以为他想问姚苌的情况,道:“姚苌也不算是聪明的家伙,为何要杀苻坚呢?徒令其它人有借口为苻坚报仇去讨伐他,无端端成为众矢之的。又在自颅不暇时,来侵犯我们边荒集,弄得损兵折将而回?姚苌这蠢家伙……”王镇恶截断他道:“我明白姚苌这个人。”

高彦一呆道:“你明白他吗?你怎能明白他?除非你认识他。”

王镇恶颓然道:“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

高彦瞪大眼睛看他,感到他定有难言之隐。道:“王兄勿要怪我多事,王兄如果想到北方闯一番事业,苻丕肯定不是理想的明主。照我看,王兄可考虑新近崛起的代主拓跋珪,这个人……”王镇恶双目杀气大盛,打断他道:“不要提这个人。”

高彦愕然以对。

王镇恶心情激动的喘了几口气,然后道:“我该付多少钱?”

高彦到此刻仍未弄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问这些事来干什么,抓头道:“算了吧!其实连苻丕怯战也算不上甚机密情报。”

王镇恶随手从怀里掏出一绽黄金,硬塞人高彦手里,然后就那么回舱去了。

卓狂生来到仍在发呆的高彦身旁,笑道:“原来金子是这么易赚的,真后悔入错行,大家都是凭三寸不烂之舌吧!”

高彦仍呆看手上黄澄澄的金子,咋舌道:“这家伙真豪爽!”

接着向卓狂生道:“你听到哩!”

卓狂生指着自己耳朵,笑道:“怎瞒得过我这对真正的灵耳。”

高彦道:“你道他是想干什么呢?”

卓狂生道:“他只是要借道经边荒集往北方去,目的地是关中。”

高彦道:“照我看他该是个有钱的疯子,现时关内比战国时还要乱糟糟,他未受过苦吗?”

卓狂生沉吟道:“他多少和前秦政权有点关系,否则不会如此在意前秦的情况。”

高彦哂道:“他又不是氐人,前秦的兴亡于他何干?”

卓狂生道:“这要待更深入的调查,说不定是说书的好材料哩!”

话犹未已,舱内忽传来兵刃交击的激烈响声。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往舱门抢去。

卷二十八 第八章 日益孤立

“开门”!

独坐牢房内,双手仍反绑在背后的刘裕盘膝坐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彷如已化身为石头。这场牢狱之灾对他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悔辱,他是不会忘记的。刘裕自问不是记仇的人,王淡真的事当然是例外,可是他却清楚记牢刘牢之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

何无忌大步走进来,凝望他好半晌,然后道:“关门!”

“砰”!

牢门在他身后关上。

何无忌默默走到他身后,蹲下去,拔出匕首,刘裕心忖假如他一刀割破自己咽喉,肯定必死无疑。经过刘毅的事后,他感到很难完全地信任何无忌。如果他是来释放自己,何用着人关上牢门。

锋利的匕首挑上绑手的粗牛筋。

刘裕双手一松,恢复自由。

何无忌的声音在身后低声道:“司马道子亲口证实了你说的话,统领再没有降罪于你的借口,你随时可以离开,可是我却想趁这机会和你说几句话。”

刘裕左右手互相搓揉,以舒筋络,暗叹一口气,道:“你想说什么呢?”

何无忌仍蹲在他身后,把玩着匕首,沉声道:“司马道子的话令统领阵脚大乱,惊疑不定,告诉我,司马道子为何要救你一命?”

刘裕耸肩道:“或许是因起出宝藏一事在盐城是人尽皆知的事,司马道子也认为难以只手遮天,所以说出事实。”

何无忌倏地移到他前方,迎上他的目光,咬牙切齿的道:“你在说谎,以司马道子的专横,纵然明知是事实,但为了害死你,有什么谎是他不敢撒的?”

刘裕淡淡道:“你收起匕首再说。”

何无忌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你是否心中有愧,怕我杀了你呢?”

刘裕叹道:“你给我冷静点,今次轮到你来告诉我,假如司马道子没有为我说好话,我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听你对我咆哮吗?”

何无忌像泄了气般,垂下匕首,茫然摇头道:“我真不明白,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统领疯了,司马道子疯了,你也疯了。”

刘裕接口道:“谢琰才真的发疯。”

何无忌一震往他望来,茫然的眼神逐渐聚焦。

刘裕平静地问道:“我们仍是兄弟吗?”

何无忌垂首无语,好一会颓然道:“我不知道。你和司马道子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司马道子和玄帅是势不两立的吗?”

刘裕道:“我当然清楚,事实上我和司马道子仍是敌人,当我失去利用价值,司马道子是第一个要杀我的人。”

何无忌的情绪稳定下来,藏起匕首,打量他道:“你凭什么和司马道子作交易呢?”

刘裕答道:“凭的是事实。我向他痛陈利害,指出统领并没有平乱之心,只是把谢琰推上战场去送死。当天师军兵锋直指建康,统领会退守广陵,那时朝廷将任由统领鱼肉,假如情况发展至那种田地,只有我可以在北府兵来制衡统领。”

何无忌不悦道:“你勿要危言耸听,统领不知多么尊重刺史大人,过去数天一直和刺史大人研究乎乱的策略,看大家如何配合。”

又苦笑道:“不过我却很难怪你,统领确有贬谪你之心,不但因为你的表现出色,更因你的“一箭沉隐龙”太过招摇,所以想和你划清界线。”

刘裕明白何无忌的心态,这些日子来他一直追随在刘牢之左右,兼之刘牢之是他的舅父,对他又信任有加,所以自然而然的向刘牢之靠近,而谢玄和自己对他的影响力则随时间日渐减弱。

刘裕道:“统领不只是要和我划清界线,而是一心要杀我。”

何无忌没有反驳他这句话,沉声道:“你为何不投向刺史大人,际此用人之时,你对他会很有用。”

刘裕道:“如他像你所说的,我何用与虎谋皮,找司马道子谈判?”

何无忌忽然又激动起来,狠狠道:“不要再骗我了?我不相信就凭你那几句无中生有的话,可以打动司马道子这大奸贼,他难道不清楚你是玄帅的继承者吗?只是这点,他已绝不肯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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