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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出书版)(594)

慕容战点头道:“你说得很好。”

卓狂生道:“我想再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希望不会惹你反感。”

慕容战苦笑道:“那最好不要问了。”

卓狂生道:“问题并不难答,假设千千钟情的不是燕飞而是你,你的生命会尚有遗憾吗?”

慕容战神色一黯道:“还说不难答?”

卓狂生道:“当然不难,只是你不愿说出事实。朋友,生命的姿采正在于不住出现的变化,而边荒集更是最变化无常的地方。看高小子吧!一个小白雁己彻底把他改变过来,这正是生命的遇合变化。说不定在今次边荒游的旅客里,你遇上了能代心中千千位置的佳人,一切就会改变过来。”

慕容战叹道:“有可能吗?你说这番话时,肯定连你自己也不相信。”

卓狂生道:“坦白说,我真的不相信。未来存在太多不可预知的变量,正因其不可测,你更要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情,谁晓得将来不会出现奇迹?你有心事,因你心里感到不足,好像缺乏了什么似的,而这种心情,最终会成为推动你设法弥补不足动力。我说得有道理吗?”

慕容战颓然道:“我不知道。”

卓狂生笑道:“怎会不知道呢?以我为实例,边荒集改变了我,在我心中埋下种子,到逍遥教烟消云散,这粒种子便开花结果,成就了我这个边荒名士,完完全全的属于边荒集,只忠于边荒集。这是我刚踏足边荒集时无法预测的变化。”

慕容战道:“我的情况似乎不太相同吧?”

卓狂生哂道:“有什么不同的?千千勾起了你心中对爱情的渴望,撒下了种子,只要有一个机会,这粒情种是会开花结果的。”

慕容战没有答他,目视前方道:“颖口在前方了,我也在期盼会有奇迹出现,不过却不是你说的那种奇迹,而是敌人没有混入边荒游的观光团里,致影响我们振兴边荒的大计。”

第一道曙光,出现在左方地平线处。

卷二十七 第八章 形势有异

刘裕抵达大江北岸,天刚放明。

由于真元损耗过巨,身疲力竭,又曾失血,刘裕虽拥有超凡的体质,仍差点崩溃下来,自问无力渡江,于是在靠岸的一座丛林坐下休息,把大江美景尽收眼底。

江风徐徐吹来,好不清爽。刘裕在与敌人纠缠竟夜后,份外感到能安然坐于此处的珍贵。眼前一切确是得来不易。

自离开边荒集后,他每一天都是在惊涛骇浪里度过,步步为营,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感到轻松。这并不表示前路变成一片坦途,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拥有大难后的片刻宁和。

陈公公和干归追到这里来的机会微乎其微,最有可能是仍在山区搜索,只是把搜索的范围扩大。纵然醒悟中计,也会以为他逃返广陵,想不到他的目的地是建康。

针对自己的刺杀行动,将会一波一波的展开,并不会因他到建康而终止。不论司马道子或桓玄,是绝不会容他活在世上。

自己定要想办法应付。

从一个北府兵的小将,变成一个令南方权贵欲除之而不得的人物,是可以自豪的一回事。可惜这并不代表他比别人快乐,因为他己失去最心爱的女子。

与朔干黛共度的一段时光,时间过得很快,他的心神全被她坦诚直接的如火热情吸引,令他不再胡思乱想。这情况对他是一种启发,正如燕飞的忠告,人是不能永远活在不能挽回的过去里,让悔恨和悲伤不住侵蚀灵魂。

人是须向前看的。

在裕州他隐隐感到一个新的开始正在掌握中,这种感觉于此刻犹更真实和强烈。他必须从以往的哀伤和失意中振作起来,这才算一个新的全面的转变。因为他实在有点负荷不来。

他不能只为洗雪淡真的辱恨而去奋战,虽然那是他生命里没法抹除的部分。

他身负的是荒人和北府兵兄弟的期望,至乎南方汉人的希望。谢玄慧眼看中他,并非要他当一个复仇者的角色,而是希望自己完成他未竟之志,统一南北,驱逐胡虏,回大晋的光辉。

一艘战船出现在上游。

刘裕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大喜站了起来。来的竟是一艘挂着北府兵和谢琰旗号的战船。他毫不犹豫奔到岸旁,跳上附近最大的石上,扬手示意。

如果这是敌人伪装的,他仍有充裕时间掉头跑。

战船钟声响起,减慢船速,不住靠近。

船首处现出几个人来,不住向他挥手回应。刘裕用神一看,立即喜上眉梢。

来的竟是宋悲风和王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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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嚷道:“我的娘!竟这么多人。”

卓狂生、姚猛、慕容战、拓跋仪、方鸿生、高彦等全聚在船首处,看着寿阳城外码头上热闹的情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码头上聚集了过千人,人人兴高采烈,彷如过年过节。

“砰砰彭彭!”

以高达两丈的竹架挂起的两大串爆竹被点燃,一时爆裂声震耳,在人群的欢叫喝采声中,两串爆竹闪起耀眼的火光,送出大量的纸屑烟火和火药的气味,大大增添了欢乐的气氛。

同时擂鼓声起,四头醒狮齐齐起舞,不住向靠近的楼船作出生动活泼的欢迎姿态。

江文清和程苍古主持的两艘双头船则在楼船后不住穿梭,更添楼船的威势。

众人都没有想过凤老大弄了这么一个盛大的欢迎仪武来,一时都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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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厅内,刘裕、宋悲风和王弘围桌而坐,细诉离情。

战船掉头驶往建康。

听到王凝之父子惨死会稽,谢道媪负伤返回建康,刘裕色变道:“王夫人痊愈了吗?”

宋悲风答道:“大小姐内伤严重,我们想尽办法,才勉强保住她的命,恐怕要燕飞出手,方有机会令她复原。”

刘裕双目涌现杀机,心忖如果不能教孙恩和天师军覆亡,如何对得起谢玄。

宋悲风的声音传进他耳内道:“现在二少爷己和刘牢之联名上禀朝廷,请命出战平乱,檄文该可在这几天内接到。”

刘裕向王弘道:“你怎会和宋老哥一起来接我的呢?”

王弘道:“此事说来话长,且是一波三折。我把焦烈武的尸身带返建康,立即轰动朝野,司马道子更是阵脚大乱,不知该如何处置刘兄。我把整个情况详告家父,他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联同多位老大臣,入禀朝廷,请皇上奖赏刘兄,并加用。由于刘兄之事朝野皆知,司马道子亦无法只手遮天,可是这奸贼无计可施下,竞翻刘兄的旧账,指责刘兄与荒人结党,放出“一箭沉隐龙”的谣言,蛊惑人心,居心叵测。”

宋悲风冷哼道:“只可惜这托词再不灵光了。最关键处是小裕你若有背反之心,从边荒返回广陵后理该立即处斩,而不该被委以重任,派赴盐城讨贼。”

王弘点头道:“我爹正是有见及此,请皇上传召当时到了建康商量对付天师军的刘牢之,在朝会解释此事。刘牢之别无选择,只好全力支持刘兄,表明是他派遣刘兄到边荒集办事,且立下军令状,以免胡寇取得南来的战略据点,无罪有功。至于‘一箭沉隐龙’,只是荒人说书者的夸说,被民众循声附会,根本与刘兄没有关系。”

宋悲风欣然道:“此事令人发噱,刘牢之是最想害你的人,可是在如此处境下,却不得不力撑你到底,否则将是欺君之罪确是非常微妙。”

刘裕冷笑道:“这也是他向北府兵诸将士的一个交待,反之则是食言,何况他仍深信我没命返广陵去,说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弘道:“事情水落石出后,司马道子被逼擢升刘兄为建武将军,但却找诸般借口,要刘兄留在盐城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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