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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想的却是刘牢之硬把自己留在统领府一天一夜,就是要让陈公公有足够的时间作部署对付自己。
道:“刘牢之当然清楚你的本领,所以不会作大江拦截诸如此类的蠢事,而会用计上船来!像那次王国宝杀何大将军的方法,想想看吧!在我们没有防备下忽然遇上数艘建康的水师船,来查问我们到哪里去,着我们出示通行的文件,我们肯定会中计。”
老手心悦诚服的道:“还是刘爷想得周到,难怪刘爷战无不胜,刘牢之又如此害怕刘爷了。”
刘裕拍拍老手肩头,心神却飞到盐城去。
老手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未曾告诉刘爷,孔老大在船上放下一个铁箱子,请刘爷亲自扭断锁头看个究竟,照我看肯定是孔老大送给刘爷花用的军费。”
刘裕心中再一阵感动,孔老大现在是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的一边。同时也看出火石效应的惊人影响,像孔老大、老手和他的兄弟,都深信他刘裕是真命天子而不疑,所以在不用深思、不须等待、不用理会现实的情况下,轻易作出抉择。
只有他清楚自己绝非什么真命天子。
卷二十五 第十一章 好自为之
黑夜里,两道黑影在林野里鬼魅般移动,像深夜出动的幽灵,与黑夜结合为一体。
燕飞和拓跋珪回复了少年时代的情怀,不同处在现时非是嬉闹玩耍,而是为拓跋族的存亡奋战。
最后两人抵达密林边缘区,登上最高的一株古树。
敌人营地的灯火,映入眼帘。
拓跋珪与燕飞脚踏同一横干,前者笑道:“你这小子愈来愈厉害哩!真跑不过你。”
燕飞淡淡道:“坦白说!我是故意让你,否则你仍在后面数里外,上气接不到下气的辛苦追来。”
拓跋珪失笑道:“太夸大了,我会差你那么远吗?”
两人对望一眼,都开怀笑起来,感觉着友情真挚流露的滋味。
拓跋珪探手搂着燕飞肩头,道:“看!我肯定慕容垂指点过我们的小小宝,否则这小子不会如此高明懂采取稳打稳扎的战术。如果我们没有妙计,只好干瞪眼等敌人失去耐性撤兵,然后垂头丧气的重建盛乐,不过我的复国大计也完蛋了。”
燕飞点头同意。
慕容宝筑起十多座垒寨,占据了五原近河区十多里内所有具战略优势的高地,另一边靠着大河,以这样的阵势,就算拓跋珪倾尽军力,也是以卵击石,难动摇对方分毫。一俟慕容宝与重夺平城和雁门的慕容详取得联系,确立运粮线,慕容宝将立于不败之地。长期作战又或退兵,全看慕容宝的决定。
拓跋珪欣然道:“今次全赖你带崔宏来,由汉人散播谣言,方没有破绽。”
燕飞笑道:“崔宏只是锦上添花,纵然没有他,你老哥也有全盘的作战计划,慕容宝怎是你的对手呢?”
拓跋珪正容道:“崔宏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开国军师和大将,此人思考缜密,正能补我的不足处。”
燕飞提醒道:“在人事上你要小心点,崔宏怎都是新来者,如果你偏用他,会令你原本的下属生出妒忌心,破坏了将领间的团结。”
拓跋珪点头道:“这方面我会很小心,幸好崔宏亦明白自己的位置,这两天表现得很谦虚,没有惹人反感。”
又叹道:“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怕说出来遭你痛骂。”
燕飞讶道:“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大可以放心,你这小子有一股古怪的魔力,就是不论我如何想揍你一顿,可是当我面对着你时,怒火总会不翼而飞。我更要顺便在这里提醒你一句,小仪并没有出卖你,你如敢怪罪于他,我会是第一个不放过你的人。”
拓跋珪苦笑道:“我正想用此作交换条件,岂知竟被你先一步说出来。唉!”
燕飞在黑暗里的目光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不眨眼地细看拓跋珪好半晌,沉声道:“你似乎真的有点心事,究竟与什么有关呢?”
拓跋珪颓然道:“我遇上生平第一个真正令我心动的女人。”
燕飞失笑道:“少年时代,每次你看中美丽的女孩,说的部是这句话。”
拓跋珪苦笑道:“今次是不同的,因为我晓得没有女人比她更危险,而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最爱冒险和刺激,这方面我虽然在争雄斗胜的战场上得到很大的满足,却从未在男女间的战场上尝试过,所以这个极度危险的女人,本身对我有超乎寻常的吸引力,更今我动心的是她正是那种女人中的女人,媚在骨子里,令人感到错过她会是生命中最大的损失。”
燕飞动容道:“你今趟竟是来真的?”
拓跋珪叹道:“问题是我清楚绝不该碰此女,因为我希望每一件事都尽在我的掌握和计算内,而她对我却肯定是不利的因素,至乎会影响我和你的兄弟情谊。”
燕飞平静的道:“如此她当是我认识的人,究竟是何方美女呢?”
拓跋珪道:“就是楚无暇。”
燕飞仍是不眨眼的瞧着他。
拓跋珪移开目光,避免与他对视,投往敌人的营地,道:“我们必须于慕容详取得平城和雁门前,击垮慕容宝的八万燕兵。”
燕飞道:“在有关娘儿的事情上,你从来听不进我说的话,今次也不会例外。对吗?”
拓跋珪苦笑道:“你真的了解我。”
燕飞耸肩道:“那我还可以说什么呢?”
拓跋珪大讶道:“就是这么一句话吗?”
燕飞道:“你怎会和她缠上的?”
拓跋珪把经过老老实实的道出来,然后道:“这个女人很懂玩男女之间的手段。自她离开我去寻宝后,我有点不受控制的时常想起她,使我晓得自己今次情况不妙,非常糟糕。”
燕飞道:“或许你真正得到她后,她对你的吸引力会逐渐减退。”
拓跋珪道:“这正是最危险的想法,令我更想拥有她,看看是否如此。嘿!你似乎并没有怪责我不够兄弟,因为她极可能是冲着你而来的。”
燕飞记起尼惠晖的警告,仰望星空,吁出一口气缓缓的道:“只要你能永远不让她插手到你的政事上,谁也管不了你私人的事。”
拓跋珪朝他瞧来,低声道:“你是否因她而心中不快?”
燕飞迎上他的目光,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虽然在建康行刺过我,而我更清楚她会是那种凭一己好恶,随时下手杀人者,仍然感到很难管你这方面的事。事实上你为了复国大业,一直在压抑着心中的感情,这不单指男女之爱,更包括人与人间的正常情绪,令人感到你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之辈。然而真正的你是有着丰富的感情,楚无暇正是能点燃你心中感情火焰的引信。”
拓跋珪笑道:“说得真好!知我者莫若燕飞。”
燕飞道:“对她的讨论到此为止,我最后只有一句话,就是好自为之。我们回去吧!”
※※※※
小风帆转入淮水,逆流而上。
屠奉三立在船首,衣衫迎风拂扬。
他会先与侯亮生秘密地碰头,了解情况,然后决定该否见杨全期。
他一向的作风是谋定后动,绝不好大喜功,冒险求成,亦正是凭他稳打稳扎的策略,才能勉强压止两湖帮的扩张。当然,现在的形势已变成另一回事,聂天还和桓玄朋比为奸,他屠奉三则退往边荒集。
如果没遇上刘裕,他只能在边荒集苟且偷生,随边荒集的盛衰起落过下辈子。现在他的雄心壮志更胜从前,不但要向聂天还算旧恨,还要向桓玄讨新仇的血债。而要达到这两个目标,他必须全力助刘裕成为南方最有权力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侯亮生对他有无可估量的影响力,大幅扩阔了他视野的水平,扩展往无垠的远处,令他对扶持刘裕更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