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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道:“你的语气为何这么像老卓那疯子呢?”
屠奉三解释道:“因为他在转述卓疯子的高论。昨晚老卓找我们到他的馆子去,出席的还有大小姐、老红和姬大少,我们成立了『小白雁之恋』的工作小组,专门为你筹谋计算,你都不知自己多么幸福。”
高彦抓头道:“我和小白雁的事,值得各位大哥大姐如此为我操心吗?”
慕容战道:“这关系到边荒集形象的问题,以前的边荒集在外人眼内,只是个强徒聚集、唯利是图、没有王法的地方,这个形象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必须重塑新的形象,如此亦大利我们的旅游观光业。”
屠奉三道:“用你的脑袋给我想想看,边荒集的一个流氓小子,恋上了南方最大黑帮霸主的爱徒,此事本身已非常引人追述。”
慕容战接下去道:“何况传得天下沸沸扬扬的刘裕一箭沉隐龙那一箭,正是为你而发,两件事扯在一起,更添恋情的传奇色彩。这样对我们刘爷的形象也有莫大的好处,令人晓得刘爷并非只好杀戮,而是……而是……嘿……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高彦色变道:“如此小白雁岂非晓得我和你们合谋来算计她?”
屠奉三道:“谣言就是这样子,真真假假,谁能分辨清楚?他奶奶的!我们想出来的计策,你这般没有信心吗?假如小白雁肯委身下嫁你这痴情种,肯定会冲击桓玄和聂天还的联盟。我明白桓玄,他除了自己外从不信任别人,如果让你和小白雁的恋情传人他耳内,我敢保证他和聂天还难以合作下去,更没可能组织另一次攻打边荒集的行动。”
高彦以哀求的语气道:“让我再想两天行吗?”
屠奉三断然道:“不是要逼你,而是再没有时间,我现在须立即动身往江陵去,你的事是我其中一个任务。现在我只想听你一句爽快点的话。”
高彦捧头道:“好吧!就依你们所说去做好了。”
卷二十五 第六章 重归北府
巴陵城。
郝长亨坐在当地最著名的酒家,洞庭楼楼上临街的桌子,目光投往街上的人车往来,却是视而不见,正为尹清雅的事烦恼苦思。
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何尹清雅会对高彦生出兴趣了。
昨天他办了个郊野游猎会,邀请了十多个当地的年轻俊彦参加,这些儿郎来自附近郡县,不是出身于本土的世家大族,便是富商巨贾的儿子,其中不乏文武全材者,经他精心挑选,各种人物都有,几敢肯定尹清雅能看得上眼,只要她对任何一个生出好感,他便可以推波助澜,撮合他们,好完成聂天还吩咐下来的重任。
他的预测只对了一半,俊彦们见到尹清雅便如蜜蜂见到蜜糖,个个争相对她大献殷勤,岂知她完全不为所动,不到半天便意兴索然,喊闷离开。弄得他非常尴尬,难以交代。
问题可能出在尹清雅心上,就是比起高彦,这些人都变成闷蛋,了无乐趣。
不论边荒集或其所处的边荒,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地方,无法无天,危机四伏。真正吸引她的该不是高彦,而是边荒的刺激和危险,使她有新鲜的感受。高彦何德何能?怎可令心高气傲的尹清雅对他倾心?高彦只因来自边荒集,占上“地利诱人”的便宜。
但如何令她移情别恋,忘记这可厌的小混账呢?
胡叫天来到他身旁坐下,脸布阴霾,神色沉重。
郝长亨为他斟酒,讶道:“天叔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难解的事,长亨可否为你分忧?”又向他敬酒。
胡叫天默默干了杯中酒,沉声道:“荒人收复了边荒集。”
郝长亨很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可是想起自己亦是荒人的手下败将,且输得不明不白,窝囊至极点,豪言壮语立即卡在咽喉处吐不出来,只好为他斟满另一杯酒。
胡叫天看着他注酒,有点意兴阑珊的道:“恐怕接着来的一段长时间里,没有人能奈何得了荒人。”
郝长亨明白他说的是实情,却知绝不可以附和他,更添他心中的恐惧。自成功击杀江海流后,胡叫天一直郁郁寡欢,可知作卧底叛徒的滋味绝不好过。
正容道:“帮主已有周详计划对付大江帮,只要杀死江文清,大江帮将会溃灭。”
胡叫天叹道:“现在的边荒集再非以前的边荒集,荒人已团结一致,我们要对付大江帮,等若与整个边荒集为敌,再不像以前般容易。”
郝长亨冷哼道:“帮主昨天起程往江陵,应桓玄之约商量大事,边荒集肯定是其中一个议题。天叔放心吧!我们必会找出破边荒集之法,何况在两湖天叔绝对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全,荒人敢来犯我们,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
胡叫天淡淡道:“听说燕飞曾来过巴陵,是否确有其事呢?”
郝长亨心中苦笑,暗忖自己正为此事心烦。点头道:“他确曾来过,且差点不能脱身。”
胡叫天朝他瞧来,沉声道:“我想退隐!”
郝长亨一呆道:“退隐?”
又道:“天叔勿要胡思乱想。我可以代帮主保证天叔的安全,只要天叔小心点,不让敌人掌握行踪,我保证大江帮派来的刺客连你的影子也看不到,动辄还要全军覆没。在我们两湖帮的地头,谁来逞强我们都要他吃不完兜着走。”
胡叫天颓然道:“我正是不想过这种每天都要心惊胆跳、提防敌人袭击的生活。”
郝长亨道:“请天叔三思,看清楚情况再下决定。”
胡叫天目光投往杯内的美酒,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我今年四十三岁,过往几年都在江海流的手下办事,对那种生活已非常厌倦,现在只希望能找个山明水秀的小镇,宁静地渡过余生,什么事都不想去管,把一切忘掉。”
郝长亨苦笑道:“天下间还有安乐的处所吗?”
胡叫天道:“那便要看我的福分,我有点难以向帮主启齿,希望长亨为我在帮主面前说几句好话,达成我的心愿。”
郝长亨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答应。
※※※※
刘裕来到统领府大堂门外,大感愕然,问道:“刘爷竟要在大堂见我吗?”
由城门接他到这里来的亲兵低声答道:“我们是依令办事,其它的事便不清楚。”
刘裕心忖刘牢之这招高明得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本猜刘牢之会在较保密的地方,例如书斋又或内堂见他,而绝不会是在大堂般公开的场所。刘牢之又在玩手段了,他要显示给所有人看,自己是他一手捧出来的,什么立军令状收复边荒集是他的用人之术,好令自己能创出奇迹,事实上他并非针对自己,反对自己爱护有加,诸如此类。
刘裕暗叫不妙时,门官唱道:“副将刘裕到。”
刘裕欲再想清楚点也没有时间,硬着头皮步入统领府的议事人堂。入目的场面,看得他倒抽一口气,同时晓得自己低估了刘牢之,已落到绝对的下风去,主动权完全握在刘牢之手内。
大堂的一边坐着手握北府兵大权的刘牢之,左右两旁各摆了十张太师椅,大半坐着北府兵的高级将领,包括孙无终、刘毅和何无忌三人在内。
一眼看去,论军阶,最低级的正是刘裕。
刘裕记起卓狂生所说听书听全套的道理,硬按下心底里对刘牢之的仇恨,不敢造次直抵大堂正中处,依北府兵见大统领的军礼,曲膝半跪行军礼道:“卑职刘裕参见统领大人,卑职托大人鸿福,幸不辱命,已依照大人吩咐逐走占领边荒集的胡人。”
这番话给足刘牢之面子,又不亢不卑,甚为得体,即使刘牢之恨不得把他立即处斩,一时仍难降罪于他。
在座诸将尚未来得及点头嘉许,一身统领军服的刘牢之早从大统领的宝座跳出来,一把扶起刘裕,呵呵笑道:“刘裕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玄帅更没有看错人,只有你才可把一盘散沙的荒人团结在一起,创造出收复边荒集的奇迹。由今天开始,刘裕你便是带兵正将,俸禄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