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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忽然想起拓跋仪满怀心事的神态,心忖应否去找他谈话时,高彦兴奋的进来,坐下道:“和我们的刘爷说了吧?”
说话时向燕飞猛打眼色。
燕飞心不在焉的道:“说什么?”
高彦失声嚷道:“说什么?亏你说得出口,还道大家是什么娘的兄弟,他奶奶的朋友,你提议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吗?刚才你没有在议会提出来,我已不和你计较,现在竟敢装蒜,你对得住我高彦吗?”
刘裕胡涂起来,皱眉道:“高小子你发什么疯?”
燕飞回到帐内的现实,苦笑道:“你这小子知否我刚睡醒不到一刻钟,哪来时间去想你的爱情绝症。”
刘裕没好气道:“又是小白雁。不是给了你机会吗?你让小白雁溜走,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本事,怎能怪燕飞呢?”
高彦理直气壮的道:“做好人要做到底,送佛更要送到西。我的小白雁之恋已打好坚实无比的良好基础,欠的只是开花结果的另一机会。无论如何老刘你一定要再帮我这个忙。”
燕飞道:“一切待光复边荒集再说罢。”
高彦气鼓鼓的道:“我何曾说过不待收复边荒集就行事呢?我很清楚,那时我们才有本钱和聂天还讨价还价。可是你至少要先和我们刘爷说好,我才可以继续快快乐乐的做人,耐心地等候良机。”
刘裕讶道:“竟与聂天还有关,你是想用边荒集作聘礼向聂天还提亲?”
高彦此时怎敢开罪刘裕,赔笑道:“当然不是这样子。小飞有个好提议,让我代表边荒集出使到两湖去和老聂谈生意,订立互不侵犯的协议。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该明白我到那里去是干什么。”
刘裕哑然笑道:“当然明白,你是不怀好意、暗怀鬼胎、谋的是老聂的小精灵徒弟。唉!真拿你这小子没辙,就算我肯答应你,大小姐和老屠肯让你去向老聂献殷勤吗?”
高彦急起来,大力推燕飞一把,道:“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快帮我说服他。”
燕飞无奈道:“我快给这小子缠得不想做人了,你老哥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刘裕苦笑以对,好一会后,点头对高彦道:“好吧!收复边荒集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高彦欢呼一声,跳起来一个筋斗翻出帐外去。
(卷二十一 完)
卷二十二 第一章 赌卿一吻
慕容垂和纪千千并骑驰上高岗,遥望西边落日的壮丽美景,原野绿白斑驳交杂,正是大地春回开始雪融的奇景。
在七、八里的远处,出现一座城池。对纪千千来说,随着慕容垂的大军到临,战争与死亡的阴霾,已覆盖了这个区域。城池后一重一重的山影,在斜阳下枕着初春融剩的冰雪,仍是一片的安详宁和,浑然不觉人世的变化。
纪千千暗松一口气,到此刻她才可以肯定,慕容垂的军事目标非是燕飞的朋友拓跋珪。自从离荥阳北上后,她一直为此担忧。
亲卫们留在岗下把守。
慕容垂神态从容轻松,以马鞭指着城池道:“此城名邺城,是叛贼慕容永的伪燕都长子西面最重要的城池。”
纪千千道:“邺城后方的大山是否太行山呢?”
慕容垂讶道:“正是太行山,此山延绵百里,横亘沁水北面,想不到千千对北方地理如此娴熟。”
纪千千道:“皇上是否要攻下此城?”
慕容垂微笑道:“如论现时双方兵力,我实及不上慕容永。伪燕军多达十二万人,而我大燕军只在六万人间,正面交战,我慕容垂虽不惧他人多,可是折损必重,不利日后的鸿图大计,实智者所不为。”
纪千千感到慕容垂智谋叵测,这么领着大批军队,昼伏夜行的来到这里,而他根本没意思攻城,这算什么兵法?
慕容垂淡淡道:“在太行山之南有一条著名官道,名为太行大道,可供迅速行军,如攻陷邺城,可沿此道向长子进军,即使行军缓慢,三天亦可达。千千若是慕容永,见我在邺城西南处集结大军,会如何应付呢?”
纪千千心忖如自己表现得太出色,慕容垂说不定会生出戒心,可是如说得太不在行,慕容垂会失去和自己讨论战略的兴致,如何拿捏实教人费神。
秀眉轻蹙道:“如果我是慕容永,当然会派兵来援,只要守稳邺城,皇上便难作寸进。不过皇上特别说明把军队集结在邺城西南方,内中暗含玄机,我想不通哩!”
慕容垂欣然道:“千千果然是冰雪聪明,难怪被荒人选为统帅。请容我先解释针对伪燕而定的整个策略,如此当可看出端倪,明白我的用心。”
纪千千忽然有点内疚,慕容垂每多透露点他的谋略,她便了解他的军事手段多一些,将来更会利用这方面的认识来对付他。她真的不愿处于这么一个位置上,可是为了小诗、为了燕郎和她自己,她必须沉着气奋斗,直至破笼而去的一刻。
慕容垂悠然道:“自大秦解体,北方陷入无主之局,各地城镇落入土豪守将的手里,任何人想争天下,必须软硬兼施,把城池逐一夺取,变成一个尽显人性贪婪的霸地游戏,即使力有未逮,仍忍不住地盲目扩张,这就是目前北方的情况。”
纪千千芳心轻颤。
只有对人性有深入了解,方说得出这番话来。慕容垂叙述的情况,不但可用在军事扩张,更是商贾最常犯的错误,往往在顺景的时候,盲目扩展至超越自己负担的能力,一旦逆境来临,便束手无策。
苻坚也就是犯了这样的错,在内部仍未稳之际被谢玄大败于淝水西滨,国土立即四分五裂,无力挽回颓局。
慕容垂微笑道:“坦白说!拓跋珪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正愁不知如何把慕容永引出关中,他却攻陷平城和雁门。于是我装作必须全力讨伐拓跋珪,把洛阳和荥阳之外的关外数城军队全部调走。慕容永遂以为机不可失,立即出关攻陷长子,又蚕食四周城池,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攻下十六座城池,开辟出北至太原、束至邺城、西至西河、河东的伪燕国土。本来太原更适合当国都,可是慕容永为了应付我大燕军,故以洛阳北面只数十里的长子城为都,此着有利有敝,在城池的守御力上,长子是远及不上太原的。”
纪千千道:“姚苌不是你更大的劲敌吗?皇上这么做,令姚苌轻取长安,不怕姜人坐大吗?”
慕容垂点头道:“千千的看法很有见地,只是不明白我族的情况。一族之内岂容两种旗号,这是我们慕容鲜卑族的家事,先匡内后攘外,只要我收拾慕容永,慕容鲜卑族将全体向我归心,令我声威大盛,天下岂还有能对抗我之人?”
纪千千心中叫苦,慕容垂看来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他愈强,拓跋珪和燕郎的处境愈危险,此事怎办好呢?
慕容垂目注西方地平取代了黄昏的夜空,道:“关中四分五裂的情况,尤过于关外,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姚苌要清除大秦的残余势力,还须连场血战,那时只要我尽取关外土地,姚苌凭什么来和我对敌呢?”
纪千千道:“我明白了,皇上屯军于此,是要引慕容永率军来攻,解救邺城之危。”
慕容垂道:“千千只说对了一半。”
纪千千不解道:“难道皇上还另有奇谋异策吗?”
慕容垂道:“千千不明白慕容永对我的畏惧,就算他的军力倍胜于我,仍不敢在战场上与我正面较量。只有在我攻击邺城时,他方敢通过太行大道,对我的攻城军来个内外夹击。表面上看,此亦为最好的策略。”
纪千千恍然道:“所以皇上并不准备攻打邺城。”
慕容垂微笑道:“在长子的东南面,分别有两座军事堡垒,扼守两方。慕容永得到长子后,便大力加强两垒的防御力量,在战略上是无懈可击。东面的碛关,堵住太行山大道的出门,而南面的台壁,若要从洛阳北上,必须先破此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