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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号声忽远忽近,反复呼唤几个音,有时在村头,忽然又到了村尾,总没听清楚鬼在叫什么。
尹清雅颤声道:“千万不要应它,一应会给它勾了魂魄去。”
高彦勉强控制着腰骨,艰难的道:“还不解穴。”
尹清雅失魂落魄的道:“我没法运劲。”
鬼声消去,回复安宁,可是,那种猛鬼将临的压逼感,比鬼声啾啾更使人感到害怕和软弱。
高彦道:“冷静点!先解开我的穴道,然后我们有多远逃多远,永远不再回来。”
尹清雅打个抖颤,骇然道:“人怎能跑得快过猛鬼?在这里至少施了猛鬼勿近符,出去怎成呢?”
高彦痛苦得差点哭起来,正要不顾一切告诉她没有什么猛鬼勿近符,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尖啸。
尹清雅一把将他搂个结实,大骇道:“其它猛鬼回来哩!你的符咒顶得住一只以上的猛鬼吗?”
高彦反定下神来,这尖啸声肯定是由活人发出来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忙道:“我必须再多划几道符,快解开我的穴道。”
尹清雅喘息半晌,缓缓放开他,然后连续数掌拍在他背上。
高彦浑身一松,舒展手足后,毫不犹豫跳下床去。
尹清雅大吃一惊道:“你到哪里去?”
高彦先把风灯弄熄,然后表演风媒本色,逐窗往外窥看,最后回到她身旁,道:“我有不祥的预感,还是走为上策。”
尹清雅忙扯着他臂膀,道:“你不是要划符施咒吗?我绝不会陪你去送死的。”
高彦苦笑道:“鬼有很多种,照我看,外面这只是胡涂鬼,否则已来向我们索命,我们走了它们都不知道。”
尹清雅半信半疑的道:“你只听声音便知对方是胡涂鬼?”
高彦死撑道:“我当然认得我祖宗的声音,它们都是最胡涂的鬼。”
尹清雅皱眉道:“既然你认得它们是你的祖宗,我现在又没有害你,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高彦登时哑口无言。
尹清雅遽震道:“我明白哩!外面的鬼与你根本没有亲戚关系,所以你怕得这么厉害。”
高彦忙道:“对!就是这样子!你真聪明。”
鬼叫再起,今次来自屋后密林深处,离他们藏身的房舍不到半里,尖吭难听,持续数息之久,自远而近。
尹清雅一呆道:“似乎是活人来呢!”
高彦沉声道:“我们是遇上江湖人的秘密聚会,他们是以啸声互相呼唤。”
知道是活人,尹清雅登时神气起来,惊魂甫定的道:“哼!差点吓了我个半死,他奶奶的!让我出去把他们每人痛揍一顿。”
高彦道:“你忘记了闲事莫理的江湖戒条吗?”
尹清雅骂道:“没胆鬼!”
高彦失声道:“你的胆子很大吗?”
尹清雅重重在他臂膀捏了一记,警告道:“今晚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本姑娘杀了你灭口。”
高彦痛得掉下泪水,偏又不能作声,心儿却甜似蜜糖,那种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尹清雅凑到他耳旁道:“又有人来哩!功夫相当不错呢。”
高彦心忖,若没有两下子,怎敢到边荒来混。
卷二十 第十三章 佛藏之秘
燕飞从一堆乱石后窜出来,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衣夜行人的背影,心中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心中浮现赫连勃勃的凶悍模样。
竟然是赫连勃勃!以他在边荒集联军内的地位,虽在姚兴之下,却稳凌驾宗政良之上。这么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边荒集溜出来,肯定是干见不得光的事。
当然哩!如他要去见的是乞伏国仁,是绝不可让人知道的。
燕飞感到是挑对地方了,只有找刺激的事做,才可使他再次重新投入这人间世去。而眼前正是最刺激的事。
这些念头在刹那间闪过燕飞的脑海,他已在这被白雪净化了的世界,隔远追在赫连勃勃之后,朝天眼盘旋处的幽谷赶去。
刘裕坐在淝水西岸,呆瞪着这条因谢玄击败苻坚而名着天下的河流,背后是寿阳城。
上一趟他到寿阳,是在边荒集二度失陷的当儿,同行的尚有江文清。当时,他有强烈对不起谢家、有负谢玄厚爱的惭愧感觉,令他羞于面对淝水。
现在是在大胜之后,更重要的是他在荒人心中建立了统帅的地位,奠定了反攻边荒集的基矗他必须尽快潜入寿阳城,直接到太守府见胡彬商量要事,荥阳既难不倒燕飞出入,要进入在防卫上远较荥阳松懈的寿阳,该是他力所能及的,同时,可以向胡彬显示自己来去自如的本领。
江文清的船队将会趁夜黑越过寿阳的河段,到颖口拦截两湖帮的粮船。由于胡彬奉刘牢之的命令开放淮水,以供两湖帮通过,所以,这方面该不成问题。
他到来找胡彬,不但要请胡彬暗中出力,让他们的粮线能保持畅通,还要说服他全力支持自己,以对抗刘牢之。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浮现江文清的玉容。
唉!江文清无可否认是位动人的美女,既有才情更非常有才干,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只是合作伙伴般简单,大家且曾相偕逃亡,出生入死。可是,为何她总不能像王淡真般触动自己的心?现在,因王淡真的残酷打击,他对男女之事更是心如止水,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受。
王淡真现在该已抵达江陵,桓玄会如何对待她呢?想到这里,他弹跳了起来,朝寿阳奔去。他行囊里有攀城的工具,可让他跨越寿阳的高墙,偷入城内去。
为了转移因王淡真而来的无奈和悲愤,他不可以让自己闲下来。
他不单要反攻边荒集,还要接掌北府兵,直到杀死桓玄的一刻。未来的路漫长而艰苦,可是他却甘之如饴,因为他既没有更好的选择,也没有退路。
“砰!”
大门被人硬以掌力震破的响声传入耳内,高彦和尹清雅在黑暗里对望,同时提高戒备。
有人进入了前进的房子,与他们只隔开一个天井。只要对方循例到全屋各处搜看,将会发现他们。
尹清雅凑到高彦耳边道:“此人的掌力阴柔得使人吃惊。”
高彦心中同意,起始的声响并不猛烈,木门却受不住化为残片,就像轻抚一下,木门却禁受不起。这批人显然非是等闲之辈,尹清雅武功虽高,对方却人多势众。不由探手指了指窗门,问她该否立即从窗门离开。
尹清雅尚未来得及答他,风声自远而近,有人掠过窗外,绕往房舍前方去。
忽然问,五、六个人的声音在前进齐声道:“拜见小姐!”
高彦和尹清雅齐吃一惊,发声问好者有男有女,只看他们无声无息的抵达此村,便知人人身手高明,非是一般江湖人物。
这样的高手要找一个已不容易,何况多达五至六人,而被称为小姐的,武功地位当然在他们之上。
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是何方神圣。
此时他们又不想走了。
一把阴柔悦耳的女子声音道:“你们到处留下暗记想见我,究竟为了甚事呢?你们不是与佛娘在一起吗?”
高彦心中一震,晓得说话者是何人。佛娘当然是尼惠晖,这批人是弥勒教的余孽,被尊称为小姐的便是杀死曼妙的楚无暇。不由也心中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另一女子的声音道:“小姐请容乔琳报上详情,佛娘率领我们追捕燕飞,却发觉持心佩者已换上宋悲风,还数次被他以狡计甩脱,最后追至边荒集东南面,颖水东岸白云山区内的卧佛寺,佛娘竟失去对心佩的感应。
一把男子的声音续道:“佛娘当时的神情很古怪,竟抛开一切默坐不语,近半炷香的时间后,站起来宣布解散弥勒教,着我们立即离开。”
另一人接着道:“佛娘神情坚决,亦没有解释因何有此决定,我们不敢违背她的意旨,只好先离开白云山,到附近商量,希望佛娘回心转意,召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