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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媞道:“这个我反不担心,你是当局者迷,我却是旁观者清。现在刘牢之已稳坐大统领之位,谢玄把你安置在他旗下,正是予你最好的机会。南方大乱即至,以你的才干,肯定可以大有作为。我们可以为你做的事已尽力做了,希望你不会忘记我们的协约。”
刘裕首次对任青媞生出怜意,不由把她搂紧少许,心忖自己已有负于王淡真,而孙恩更是自己势不两立的大仇家,为己为人,也不应让任青媞失望。
保证道:“我刘裕岂是言而无信的人。”
说出这句话后,方感惭愧,至少他对王淡真便是言而无信。
任青媞挤入他怀里,手足再次缠上来,吐气如兰的道:“原来我们的刘爷也有怜香惜玉之心。”
刘裕皱眉道:“你还有心情吗?”
任青媞娇笑道:“为何没有心情呢?且是心情大佳。我是故意试探你的,扮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你会以什么态度对付人家。坦白告诉你,我虽然解散了逍遥教,仍保留最有用的部分。帝君经多年部署,岂是可轻易被毁掉的,我对你依然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你不敢做的事,我可以代你出手。”
刘裕有点给地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无奈感觉,不悦道:“你如再对我用心机,我便和你来个一拍两散,各走各路。”
任青媞轻吻他嘴唇,娇媚的道:“刘爷息怒,奴家错哩!任凭大爷处罚。”
刘裕正软玉温香抱满怀,闻言心中一荡,分外感到怀内胴体火辣辣的诱惑,充满青春和健康却是原始野性的惊人吸引力。
尽最后的努力道:“我对你的处罚是命你立即离开,为我好好办事去。”
任青媞故意扭动娇躯,娇嗔道:“这可不行,其它任何处罚都可以,但必须在床上执行。
刘爷啊!媞儿真的很想啊!你不要人家吗?”
刘裕的欲火“蓬”的一声烈烧起来,心忖挡得住她第一次的色诱,也挡不住她另一次的色诱,终有一次失守,既然如此,何须苦苦克制。
就在此理智让位于欲火的一刻,急骤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任青媞一把推开他,低呼道:“截住来人!”
刘裕滚出帐外,从地上弹起来。
来者推门而入。
刘裕抢出房门,截着气急败坏、脸青唇白的魏泳之,骇然道:“什么事?”
魏泳之泪水夺眶而出,悲呼道:“玄帅归天哩!孙爷在主堂等我们。”
他的话像晴天霹雳,不但轰走刘裕体内升起的欲火,还轰得他脑袋空白一片,失去思索这个一直在等待的噩耗的能力。
“小姐!小姐!”
纪千千逐渐清醒,本远离她的意识一点点地回到她思感的空间内。
曾有一段时间,她想放弃一切,可是或者因为小诗,又或仍舍不得燕飞,她又留下来。
只要她失去斗志,她便可以离开这苦难重重的人间世。
她不知自己病倒了多久,日子似在徘徊于苏醒和沉睡、生存与死亡之间。
她想坐起来,立感浑体酸痛,四肢乏力,眼前模糊,呼吸不畅,有种沉进水底遇溺般的感觉。
“小姐!”
小诗的呼叫声比先前接近了点,同时她感到小诗正扶着她。
纪千千似乎只剩下呼吸的气力,下一刻又好了些儿,艰难地张开美眸。
小诗的脸庞出现眼前,逐渐清晰。
“小诗!”
小诗扑入她怀里,悲泣道:“小姐!你不能弃小诗而去啊!”
纪千千发觉自己卧在床上,住处是间布置古雅的房间,窗外黑沉沉的,传来古怪的声音。
她轻抱小诗,讶然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什么东西在叫呢?”
小诗梨花带雨地从她怀内坐起来,凄然道:“这里是荣阳城的太守府,给大王征用作行宫。外面叫的是秋蝉,快天亮哩!”
纪千千骇然道:“现在是秋天吗?”
小诗道:“小姐在到洛阳前病倒了,已有两个多月,十二天前是立秋。小姐啊!不要再想燕爷好吗?再这样下去,你会……你会……”
纪千千感觉到恢复了点体力,虽然仍是虚弱,已好过得多。柔声道:“我自有分寸,看!
我不是好起来了吗?噢!你瘦了!”
小诗垂泪道:“只要小姐没有事,其它小诗都受得了。”
纪千千挨在床头处,闭目低念了几遍荣阳城,再睁开美眸道:“是否已攻下洛阳呢?”
小诗点头道:“早攻下洛阳多时,现在关东地区,只余下邺城仍在苻坚之子苻丕主事下坚守顽抗,大王已把此城包围日夜强攻,看来快守不住了。”
纪千千奇道:“听你的口气语调,像是站在燕人一边的模样。”
小诗抹泪赧然道:“小诗是自然而然依他们的语调说话吧!小诗懂什么呢?只要小姐康复起来,其它一切小诗都没有兴趣去管。”
纪千千心神转到燕飞身上,正要用心去想,蓦地头痛欲裂。
“小姐!小姐!你怎样哩!”
纪千千喘息道:“没有什么!唉!”
小诗胆颤心惊的问道:“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
纪千千道:“先给我一点清水。”
小诗侍候她喝过清水后,怯怯的道:“小诗须立即通知大王,他说只要小姐醒过来,不论何时也要立即通知他的。”
纪千千皱眉道:“天亮再告诉他吧!我现在不想见他。”
又问道:“他对你好吗?”
小诗垂首道:“大王对小诗很好。他对小姐更好,每天都来看小姐,有时一天会来二、三次,有几次还在床边坐了超过一个时辰,只是呆看着小姐。”
纪千千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她究竟该痛恨慕容垂,还是应感激他呢?慕容垂绝不像他表面般的冷酷无情,事实上他有深情的一面,只不过他的敌人永远接触不到罢了!
纪千千道:“有没有边荒集的消息?”
小诗茫然摇头,道:“没有人提起过边荒集。”
纪千千发觉卧室的一角放置另一张床,微笑道:“你一直在陪我。”
小诗点点头,目光投往窗外,轻轻道:“又一天哩!”
窗外渐趋明亮。
天亮了。
可是纪千千仍感到自己陷身没有天明的暗夜里,未来是一片模糊。
燕郎啊!
何时我们再可以一起生活,永不分离呢?
卷十四 第十一章 保命灵符
侯亮生睡眼惺忪的来到大司马府的内堂,桓玄正坐着喝茶,精神奕奕,一夜没睡似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坐!”
侯亮生欠身坐往一侧,自有婢女来为他摆杯斟茶。
婢女退出后,桓玄仰望屋梁,现出深思的神色,好一会叹道:“好一个司马曜。”
侯亮生莫名其妙的看着桓玄,不知该如何答他。
桓玄明亮的目光朝侯亮生投来,语气平静的道:“谢玄于三天前在东山病发身亡,我桓玄在南方再无对手。”
侯亮生剧震道:“什么?谢玄死了!”
桓玄点头道:“刘裕果然没有骗奉三,奉三也没有骗我。”
侯亮生道:“消息从何而来?”
桓玄道:“当然来自殷仲堪。原来谢玄早亲告司马曜,说自己没有多少天可活,所以司马曜秘密筹谋,力图遏抑司马道子和王国宝,遂以强藩制约朝中权臣之策,委王恭镇守京口,接管北府兵,又派殷仲堪到我荆州入驻江陵,以犄角之势钳制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哈!好一个司马曜,这不是找死是干什么呢?”
侯亮生至此方知桓玄在说反话。点头道:“司马曜的确非常愚蠢,以前他是支持司马道子以压抑谢安叔侄,到现在谢安、谢玄先后去世,又希望从司马道子手上收回权力,岂知权柄从来易放难收,司马道子怎会坐视权力被削,司马曜是硬逼司马道子向他动手。”
桓玄哑然笑道:“本来司马道子仍不够胆子,现在谢玄既去,当然再没有任何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