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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讶道:“屠奉三和慕容战不是要死守小谷吗?”
高彦道:“小谷在第二晚被徐道覆那家伙攻陷了,屠奉三和慕容战确是了得,冲破敌人封锁,返回边荒集与大家共存亡。如非慕容垂抽干颖水,一万大军从对岸跨过颖水来攻,边荒集仍可捱得祝”燕飞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惨烈,血流成河的场面浮现脑际,再问道:“宋孟齐和阴奇有否回来呢?”
高彦道:“听说他们一直以战船在河道与黄河帮的水师缠战,边荒集失馅后再没有他们的消息,应是凶多吉少。”
燕飞暗叹一口气道:“你设法找老屠他们,告诉他们慕容垂押千千主婢北上是一个对付他们的陷阱,着他们沉住气勿要冒险,我会设法拯救她们。”
高彦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色,道:“我刚想告诉你这件事,你怎会知道得比我还清楚。
你不是刚睡醒过来吗?除千千外,人人都认为你被孙恩干掉了。据庞义说,孙恩在失陷那晚现身边荒集,还孤身闯入边荒集大开杀戒。唉!他的武功确是人力难以抵挡的,我们高手尽出,仍被他干掉几个,夏侯亭和颜闯当场战死,费二撇也被重创,孙恩却从容离去。老屠指孙恩可能在杀你时为你所伤,否则会有更多人送命。”
燕飞强压下心中悲痛,沉声道:“我无暇解释因何会知道千千的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回千千和诗诗。你依我所说的去做吧!救回她们后,我会和地们到小谷外等待你们。”
两人从地上弹起来,在满天星斗下,长风徐徐吹至,令人精神一振。
高彦目不转睛地打量他,闪着惊异的神色,道:“你整个人的神气都不同了,不是二度酣睡后,终于变成神仙吧?”
燕飞没好气道:“去你的!我仍然是好人一个,和以前没有分别。”
高彦兴奋的道:“只要你没有死,我们并没有输掉这场仗。你要小心点,慕容垂的枪法就算比不上孙恩,也所差无几。”
燕飞微笑道:“成也颖水,败也颖水,这是孙恩说的。我要慕容垂根本没有拦截我们的机会。”
高彦拍拍他肩头,喜道:“孙恩都弄不死你,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你能救回她们,这场仗我们等若赢了一半。我与庞义约定通信的手法,找到老屠他们后,我会回边荒集报喜。
哈!我去哩!”
看着高彦没入西面林野,燕飞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高彦说得对,这场边荒集之战仍是胜负未分,关键在能否把千千和诗诗救回来。
他已从纪千千处弄清楚她们主婢的处境,且拟定整个拯救行动。
天下再没有人能阻止他的行动,即使慕容垂和他的千军万马也没法办得到。
卷十二 第十章 心内斗争
刘裕独坐黑暗的厅堂里,等待初更时分的来临。
刺史府上下人等今晚会彻夜不眠,为谢安守灵,接待日夜不停从各地赶来吊唁的人。主堂一方及其邻近房舍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这边厢却是乌灯黑影,冷冷清清。
不知谢家是故意冷落他,还是体谅他伤势未愈,让他休息。不论如何,他都有种被遗忘的感觉。
在与王淡真相约私奔前,他肯定会暗自神伤,此时却是乐得没有人理他。最好是王淡真可以立刻起程,随他远走高飞。不过显然王淡真必须先作好安排,例如换过夜行衣,收拾简单的行装,支开随从。免致甫失踪,便被人发觉出问题诸如此类。
她不会出岔子吧?
说不担心就是骗人,刘裕一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虽不住提醒自己勿要瞎担心的胡思乱想,却禁不住向坏处钻出种种可能性。那种患得患失的焦虑确不好受。
尚有小半个时辰将是约定的时间,王淡真会否依约而来呢?
想起这位平日高高在上、娇贵动人的美女亲口向自己表白,由私奔的一刻开始成为他的女人,刘裕心中涌起无与伦比的狂喜,揉集苦候那一刻来临的诸般焦忧,一时间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
小背囊和厚背刀搁在身旁几上,刘裕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边荒集,不要想谢玄,不要想王淡真外任何人事。可是当日与燕飞、纪千千和高彦乘船远征边荒集的情景,却不住浮现心湖,压抑无效。
刘裕重重吐出心头闷气,心底下无奈地晓得,即使走到天之涯海之角,这样的浮想和思念的情绪,仍会一直陪伴他。
在淝水之战时谢玄对他的另眼相看,他将永远忘不掉。恍恍惚惚裹,他似听到足音,仍是疑幻疑真的当儿,梁定都的声音在廊道处响起道:“刘副将!胡将军来探你哩!”
刘裕暗吃一惊,忙跳起来儿把肯囊收在椅下,点燃壁灯。胡彬在梁定都带领下进入小厅。
胡彬见到刘裕,欣然笑道:“我还以为你仍躺在床上起不来,现在见到你生龙活虎的,终于放心哩!”
梁定都道:“胡将军何须担心,刘副将早前刚和孙将军出外散心。”
刘裕心中暗骂梁定都,想到高彦不喜欢他是有一定的道理。
胡彬却不以为意,拍拍梁定都肩头,道:“我和刘副将是好朋友叙旧,梁兄不用理会我们。”
梁定都施礼告退。
若在平时,刘裕会因胡彬给足面子来探望他而非常感激,此刻却希望他愈快离开愈好,因为他已失去与任何人说话的心情。
表面上当然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淝水之战时,胡彬是前线寿阳的主将,是北府兵最响当当的将领之一。淝水大胜后,他的地位进一步巩固,其影响力尤在孙无终之上,仅次于刘牢之和何谦。
因着刘裕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一直对刘裕非常照顾,更是北府兵里支持谢玄重用刘裕的最重要将领。
对他刘裕是有一定的好感。
两人隔几坐下。
胡彬容色转为凝重,低声道:“刘副将现时的处境非常不妙。”
刘裕心忖妙与不妙,对他再无关重要,却不得不好好应付,免令其生疑。故作惊讶道:“将军何出此言?”
胡彬朝他瞧来,亲切地道:“午膳后,我们十多个将领聚在玄帅的书斋说话,玄帅忽然提起你,并询问我们对你的看法。”
刘裕的心抽搐了一下,有点呼吸困难的问道:“孙将军在吗?”
胡彬摇头道:“他不在,不过朱序大将亦在席间,只有他和我为你说好话。”
刘裕感到整个人麻痹起来,虽说私奔在即,但晓得这多人反对自己,心中仍非常不好受。
胡彬压低声音道:“虽然是非正式的会议,可是我这样暗中告诉你其中内容,是违反军规的。所以今晚我和你的对话,绝不可传人第三人之耳。”
刘裕方明白为何胡彬没有亲卫随行,又支开梁定都,胡彬真的非常够朋友。
道:“将军放心,刘裕是怎样的人,将军该清楚。”
胡彬点头道:“我若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今晚不会在这襄和你说话。当日你不顾生死地为我挡着卢循,又不理卢循的威胁到边荒集完成几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便晓得你非是池中之物,所以不用把一时的挫折放在心上,将来你定有一番作为。”
刘裕心叫惭愧。
唉!
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恐怕自己都弄不清楚。当私奔的事纸包不着火时,胡彬或会为说过这番推崇他的话而后悔。
颓然道:“他们怎样说我呢?”
胡彬道:“当时在场者除刘牢之、何谦和朱序三位大将军外,尚有高素、竺谦之、刘袭、刘秀武和我五人。”
刘裕心想北府兵的高层将领几乎全体在场,谢玄于此场合提起自己,益发显得事情的不寻常。
胡彬续道:“玄帅扼要地说出你因何会从边荒集赶回来,又说及你受伤的过程,同时询问各人对整个情况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