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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趟会否是例外呢?
广场的正西处众集着近千名战士,布成阵势,进入随时可以开战的状态,看得从未经历过战争的纪千千一颗芳心不由忐忑不安地卜卜跳动起来。
慕容战神态轻松的逐一向各人请安问好,对纪千千微笑道:“这是边荒集不成文的规矩,任何帮会开始集结动员,其它帮会立即动员戒备,当此情况发生时,各帮之主须到钟楼看看能否通过谈判解决,谈不拢立即动手武斗,场地是古钟场,免致误伤无辜和破坏集内的店铺房舍。”
纪千千点头道:“这样的规矩很不错呢?可他们是属那方的战士呢?”
慕容战目光投往占去好一片地方的战士群,淡淡道:“他们是羌帮和我们北骑联能拿出来见人的精锐联军,人人可以一挡十,没有一个是怕死的。时间无多,今次我们到钟楼来不是为商量什么事,而是要一举解决内奸的问题,决定谁主边荒集。”
又向另一边的燕飞问道:“情况如何?”
燕飞轻松的道:“一切依计而行。慕容当家放心,敌我各区均进入一触即发的战争状态。”
慕容战叹道:“我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北区的防守,可惜却不能代劳。”
燕飞耸肩道:“慕容当家似乎忘记了守北门的乃曾纵横北疆的马贼,最擅以少胜多,而拓跋仪更是拓跋族拓跋圭麾下最出色的军事战略大家,打仗像吃饭睡觉般习以为常。赫连勃勃以前奈何不了拓跋族,今天的情况仍然没有改变。”
纪千千听着他们闲话家常般的对答,再感觉不到两人间的任何敌意,这个变化岂是初抵边荒集时想象得到的?她此时芳心中填满奇异的情绪,揉集着对大战即临的惶恐和众人面对劣境团绪奋斗的不屈精神,心忖临敌从容,谈笑用兵,不外如此。
后面的程苍古道:“我仍信不过屠奉三。”
燕飞道:“事实会证明一切,屠奉三是有智慧的人,晓得眼下唯一生路,是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更不得不搏他娘的一铺,大家都是没有选择。”
“氨!
广场西面的战士齐声叱喝,举起兵器致意,士气昂扬至极点。
众人此时驰至古钟楼旁,纷纷甩蹬下马。
就在此时,大批匈奴帮的战士从东北角注入广常赫连勃勃终于驾到。
慕容战来到刚下马的燕飞身旁,低声道:“待会不论情况如何变化,我和你负责招呼赫连老兄,只要能把他的头挂在集北门外示众,他的部队必不战而溃。”
燕飞微笑道:“这么便宜的事,小弟怎敢不从。”
两人对视而笑。
既决定拚死抗敌,他们早抛开所有担心和忧虑,竭尽全力与敌周旋,即使剩下一兵一卒,绝不投降。
拓跋仪与手下驰至北门,五百拓跋鲜卑族战士集结候令,夏侯亭迎上来,与他并骑驰出北门,入目的是广阔达半里的秃树林,数以千计只剩下两、三尺许的树干,形成怪异无比的景象,像忠心守卫边荒集外围的矮人。一夏侯亭以马鞭遥指矮树干区外的树林,神色凝重的道:“赫连勃勃的部队已推进至树林的边缘,一旦接到命令,可于半刻钟内攻入边荒集。照探子的回报,他们的兵力在五千人间,力足以一举粉碎我们的抵抗力。即管我们能勉强挡着他们,他们亦可绕攻西门,守西门的北骑联因调走大批人手往古钟场,恐怕比我们更加不济。”
拓跋仪平静的道:“我们的石车预备好了吗?”
夏侯亭道:“征集的石车共七百多辆,全赖羌帮和北骑联大力帮忙。”
拓跋仪道:“立即以其中二百辆在秃干区中间布下第一重防御线。”
夏侯亭忙吩咐后面的手下,手下领命而去。
夏侯亭皱眉道:“第一重防线离集足有数百步之遥,不怕呼应上有问题吗?”
拓跋仪胸有成竹的道:“第一重防线只是用来遮挡敌人的视线,使他们不晓得我们在这边弄甚手脚。赫连勃勃早错失凭优势兵力迅速攻破边荒集的机会,他失着的原因是不知道卓狂生已泄露敌人攻集的大计,激起全集团结一致的斗志和决心。他更错的是存有私心,务要歼灭我们飞马会,故以大军封锁北面退路,使我们除拚死力战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车声马嘶,在后方响起。
两人回头望去,一辆接一辆装载石头的马车,正从北门鱼贯驶出来。
拓跋仪微笑道:“恐怕没有一个边人曾想过,天下最荒诞堕落的边荒集,竟会成为决定天下谁属的争战之地。到明天太阳再升起来之时,我们应大概可以弄清楚,天下究竟是慕容垂的天下,还是我们拓跋鲜卑的天下。”
卓狂生透过议堂的大窗凝望匈奴帮战士在广场东南角调动的情况,可想象小建康正处于最高度的戒备状态下。事实上边荒集的五大帮汉帮、羌帮、北骑联、飞马会和匈奴帮,分别控制着东、南、西、北四门和东北的小建康,掌握着离边荒集五条主要出路。
所以即使赫连勃勃完全被孤立,他仍是进可攻退则可守可撤。
红子春、姬别和呼雷方坐在他们特定的座位里,静候议会的召开。红、姬神情麻木,失去往昔的光采。
卓狂生暗叹一口气,回到主持的位子坐下,沉声道:“红爷和姬公子究竟是认命还是以为匈奴帮力足以保护你们呢?”
姬别色变道:“老卓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呼雷方冷哼道:“老卓这番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试探你们是否已从希望可以苟且偷安的美梦裹惊醒过来?看你们是选择光荣奋战还是引颈待宰。你们并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该明白黄河帮与两湖帮的联军已被慕容垂和孙恩的联军取代,而整个进攻边荒集的大计已因赫连勃勃的野心而失控。若你们仍像随风摆动的垂柳般没有立场,不论形势如何发展,也肯定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红子春慌忙道:“呼雷老大你误会哩,我们并没有投靠两湖帮又或黄河帮,只是因与他们多年来建立起生意往来的关系,确曾答应过他们严守中立而已。”
卓狂生哂道:“若敌人成功攻克边荒集,还有什么中立可言吗?钟楼议会举行在即,一场血战无可避免。边荒集并不是为想苟且偷安的傻瓜而设的,你们现在若不肯作出决定,待会再没人有兴趣听你们说话。”
足音响起,纪千千在慕容战、燕飞、费正昌和程苍古的簇拥下,仪态万千的登上议堂,她的出现,立即把剑拔弩张的火爆气氛大大冲淡。
纪千千含笑与各人打过招呼,在燕飞的陪同下,坐入一旁的椅子去。
慕容战、费正昌和程苍古纷纷入席,程苍古坐的是原属祝老大的席位。
卓狂生目光投往燕飞,轻描淡写的道:“假若没有议席反对,燕飞你可坐入夏侯老大的席位,代他发言举手。”
燕飞微笑道:“我还是坐在这裹舒服些儿。”
红子春忽然起立,肃容道:“趁赫连勃勃尚未到场,我要向各位公开明确地表达我的立场,我红子春于此立誓,决定与议会共进退,若有异心,教我横尸边荒。”
费正昌竖起拇指赞好道:“我不敢肯定红爷作出的是否最明智的抉择,却敢肯定男子汉的抉择。若想寿终正寝,不但勿要到江湖来混,更不要到边荒集来混。现在我们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无路可走,只有决定死战,一旦立下决心,便不回头。就是如此简单,姬公子又尊意如何呢?”
纪千千瞧着红子春坐下,心头一阵激荡。边荒集能出人头地者,都有他们一套的生存方法,提得起放得下。而在外敌的庞大威胁下,钟楼议会成为向心的巨大引力,把平时因各种利益冲突和私心作祟的诸般势力团结起来。他们虽各有目标,但是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为边荒集而战,为自由和公义而拚尽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