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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谷傒的驻军明显仍未取得全城的控制权,只控制了最接近渭水的南城门,以及通往祈年宫的大道与祈年宫。
由于有朱姬在背后撑腰,在正式反目前,连小盘都奈何不了嫪毐这个“假父”。
当然,只要王翦的无敌雄师进入城里,形势会立时逆转,嫪毐的三万“死士”无论改了多么威风的称呼,到时亦只有侍宰的份儿。
唯一最具威胁的就只有管中邪秘密主持的暗杀团,而项少龙今次来此就是要先一步把这刺客团瓦解歼灭,这还要在嫪毐不知不觉中进行,否则谁都会没命离开。
酉时未,报告回来,扮成平民的管中邪刚刚独自离开了藏身处,这时天仍下着细雨。
管中邪的问题和项少龙相同,无论他扮作甚么样子,有心人一眼就可以从身型气概把他认出来。
项少龙当机立断,下了行动的指令。
项荆和五十战士抵达目标建筑物附近的一道僻静横巷,才脱去遮盖身上夜行装备的外袍。
五十人迅速分作十队,五人一组,借着檐墙和夜雨的掩护,间中见有人往来廊道间,都是些面目陌生的大汉。
此宅共分五进,中间以天井廊道相连。
待所有人进入战略性的位置后,项少龙和荆俊及两组战士潜到主堂旁的花丛处。
里面透出灯火人声。
一名战士潜到窗外窥视过后,回来报告道:“厅内有五名汉子,只两人随身带着兵器,集中在东面靠窗的地席处。”
项少龙沉声道:“有没有女人?”
另一名刚回来的战士答道:“内堂见到两名女婢。”
项少龙大感头痛,他本是决定将宅内的人全体格杀,在这你死我亡的情况下,再没有仁慈这一念的容身之所。“但他怎可以下令杀死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呢?
叹了一口气道:“男的一个不留,女的生擒下来,稍后再作处理,教他们等待我的暗号。”
四名战士领命去了。
待了片刻,项少龙下达进入攻击位置的命令,由荆俊连续发出三声约定好的鸟啼声。
项荆和众战士从花丛与隐僻处迅速跃出,扼守进入大堂的第一道门窗。
鸟啼再起。
门破窗碎的声音纷纷响起。
大堂处荆俊首先破窗而入,落地前射出第一束弩箭,揭开了肉搏战的序幕。
靠窗一个男子咽喉中箭,倒跌地上,其他人惶然从地上跃起时,每人身上最少中了三支弩箭当场惨死,只不知其中是否有边东山在内。
后院亦惨叫惊响起,但转瞬归于沉寂。
一会后,十名战士押着一个手抱婴儿的女子和四名惊得脸青唇白的女婢来到站在厅心的项少龙和荆俊身前。
项少龙和荆俊脸脸相觑,竟是吕家三小姐吕娘蓉。
吕娘蓉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但眼神坚定,射出深刻的仇恨,怀中的孩儿安详地玩弄她的衣襟,一点都不知眼前正大祸临头。
她咬牙切齿的道:“杀了我们吧!爹定会给我们报仇的。”
项少龙完全没有想过吕娘蓉会出现在这里,一时方寸大乱,说不出话来。说到底,他对吕娘蓉仍是有点带着歉意的感情,更不会将对吕不韦的仇恨,延展到她这个女儿的身上去。
荆俊冷笑道:“报仇!哼!你爹现在是自身难保,还能为你出头?怪就怪你是他的女儿。”
吕娘蓉怒喝道:“闭嘴!你有甚么资格和我说话。”
项少龙伸手拦住想掌掴吕娘蓉的荆俊,放松语调柔声道:“三小姐为何会在这里呢?”
吕娘蓉冷笑道:“本小姐欢喜怎样便怎样,哪到你们来管。”
众战士齐声叱喝,只等项少龙下令,立即将她乱刀砍死。四婢八腿齐软,“咕咚”连声坐倒地上,其中一婢吓得晕厥过去,孩儿放声哭泣。
项少龙制止众人,叹道:“别的事都不要说,三小姐难道不为怀中孩子着想吗?”
吕娘蓉低头哄着宝贝儿子,热泪夺眶而出,凄然道:“中邪若死,我们母子活下去还有甚么意思?”
有人来报道:“点子回来哩!”
吕娘蓉猛地抬头朝项少龙瞧来,秀目首次透出哀求的神色。项少龙心中的痛苦绝不下于她,他曾答应小盘,会在他冠礼献上管中邪的人头,但现在面对着吕娘蓉母子,他怎狠得下这个心?
时间已不容许他多想,下令道:“请吕小姐安坐。”又向吕娘蓉道:“三小姐切勿呼叫示警,否则管兄必死无疑,唉!你信任我项少龙吗?”
吕娘蓉闻语愕然,荆俊却露出不同意的神色,欲言又止,终没有说话。
阴风细雨下,管中邪全无防备的跨进院门,等发觉不妥时,项少龙和荆俊已由左右掩出,把他制服。
众人知他厉害,取了他的随身武器后,正要绑他双手,却给项少龙阻住了,道:“管兄为何回来了都不通告小弟一声。”
管中邪已从声音认出他是项少龙,沉声道:“娘蓉呢?”
项少龙叹了一口道:“嫂子和令郎都安然无恙,进去再说吧!”
吕娘蓉见到管中邪被擒,情绪立时崩溃下来,泣不成声。
管中邪苦涩地看了她们母子一眼,依项少龙指示在远处另一角坐下,颓然道:“我管中邪虽不服气,但仍不得不承认不如你项少龙。”
接着垂头道:“可否放过她母子呢?我只要求一个体面的痛快。”
项少龙心中感动,首次感到这坚强的宿敌对吕娘蓉母子用情真挚,所以才肯低声下气开口求情。而且只看在这绝不适合的情况下,吕娘蓉仍要来会管中邪,便可知他们是多恩爱。
项少龙沉吟片刻,荆俊道:“三哥!我想和你说两句活。”
项少龙摇头道:“迟些再说吧!我明白你的心意。”
转向虎落平阳的管中邪道:“管兄该知贵岳的末日已至,嫪毐更难成大事,管兄有甚么打算?”
管中邪剧震一下,抬头望见项少龙,眼中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
荆俊急道:“但我们怎样向储君交待呢?”
项少龙回复了冷静,淡淡道:“我自有办法,管兄且说意下如何?”
管中邪吁出一口气道:“项兄不怕我通知仲父,又或嫪毐吗?”
项少龙道:“所以我才要管兄的承诺,而且我会分开两起把嫂子和管兄送离雍都,安排船只让你们到楚国去。那里就算管兄知会别人,时间亦来不及。没有其他人有配合。管兄孤掌难鸣,能做出甚么事来呢?”
管中邪瞧往另一角的妻儿,眼中露出无比温柔的神色,然后才望向项少龙,伸出大手。
项少龙伸手和他紧握,诚恳地道:“管兄一路顺风。”
管中邪双目微红,轻轻道:“即管我们一直处敌对的关系,但项兄乃我管中邪一生里最佩服的人,谢谢你!”
◇◇◇◇◇
这晚管中邪寄身的那些宅舍发生一场大火,扑灭后在现场内发现了三十多具男尸,嫪毐的人仍不明所以。唯有韩竭心知肚明是甚么一回事,吓得连夜舍嫪毐逃之夭夭,从此不知所踪。
翌日清晨,荆俊和顶着乌果身份的项少龙才与安谷傒接触,一同恭候将于黄昏抵达,于三天后举行加冕札的秦国储君。
第二十五集 第九章 残酷现实
过百艘三桅大船,组成庞大的船队,浩浩荡荡地逆流驶至雍都南面的码头处。
两艘战船放下数百禁卫,列成护驾队伍,予人一种威武和紧张的气氛。
嫪毐率领雍都的大小官员,在码头前排列迎驾。
项少龙扮的乌果和荆俊则在安谷傒之旁,遥观壮大的船队。
荆俊凑近项少龙,低声道:“你看嫪毐的样子,昨晚定是没有睡过。”
他们仍未知道韩竭漏夜溜了,都有点不明白嫪毐的精神为何这么坏?
小盘的龙驾船在隆隆响声中靠岸。
荆俊担心道:“假若乌果那小子给识穿了身份,五花大绑的给抬下来,我们怎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