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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月潭骇然道:“大雪将临淄的对外交通完全瘫痪了,你怎么走?”
项少龙信心十足的道:“我有在大雪里逃走的方法,否则也来不到这里,老哥放心好了。”
肖月潭皱眉道:“能立即离开实上上之策,但你不是说过要帮助凤菲、董淑贞她们吗?”
项少龙冷哼道:“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事实上我只是她们的一只棋子,现在我心灰意冷,只好只为自己打算。”
这番话确是有感而发。目下他唯一不放心就是善柔,不过齐国的内部斗争,岂是他所能管得到,留下来亦于事无补。
下了明天即离的决定后,他整个人变得无比轻松。吹绉一地春水,干卿何事。既然凤菲、董淑贞等都当自己是大傻瓜,他哪还有兴趣去多管闲事。
肖月潭道:“我现在去为你预备衣物干粮,明早来掩护你出城。”
忽又想起一事似的皱眉道:“今晚你怎样去偷刀?除非有特别的通行证,否则这么夜了,谁会给你开城门?”
项少龙一拍额头道:“我忘记城门关闭呢。”不由大感苦恼,想起积雪的城墙根本是无法攀爬的,但心念电转,暗忖连额菲尔士峰都被人征服,区区城墙,算是甚么?心中一动道:“老兄有没有办法给我弄十来把铁凿子?”
肖月潭有些明白,欣然道:“明天我到邻街那间铁铺给你买吧!是否还需要一个锤子呢?”
项少龙笑道:“横竖都是偷东西,我索性今晚一并去偷锤偷凿,省得事后给人查出来。”
肖月潭同意道:“若是要走,实是宜早不宜迟。”伸手拉起他的手道:“吕不韦塌台后,或者我会随你到塞外去,对中原我已厌倦得要命。”
◇◇◇◇◇
肖月潭离开后,项少龙把血浪取出来,又检查了身上的攀爬装备,一切妥当后,仍不放心,在两边小腿各放了一把匕首,休息半晌,穿衣往后院门走去。
大雪仍是无休止地降下来,院内各人都避进屋内去。
院门在望时,项少龙心生警觉,忙躲到一棵大树后。
院门张开,三道人影溜进来。
项少龙借远处灯火的掩映,认出其中两人是凤菲和小屏儿,另一人则是个身形高挺的男子,但却看不到样子。
凤菲依依不舍的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后,那人沉声道:“千万不要心软,这个沈良只是贪你的财色。”
项少龙心中一震,认出是韩竭的声音。
知道是一回事,确定又是另一回事。忽然间,他有点恨起凤菲来,以她的智慧,竟看不穿韩竭英俊的外表下有的只是豺狼之心。
凤菲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到韩竭走后,两主婢才返楼去了。
项少龙心中一动,追了出去,在暗黑的巷道里,韩竭送凤菲回来的马车刚正开出。
由于巷窄路猾,马车行速极缓。
项少龙闪了过去,攀着后辕,无声无息的到了车顶上,伏了下来。
他并不知道这么做有任何作用,纯是碰碰运气,若马车走的非是他要去的方向,他可随时下车。
在这样的天气里,偷鸡摸狗的勾当,是最方便不过。
第二十三集 第七章 稷下剑圣
马车转入大街,速度增加。
项少龙浏目四顾,辨认道路,心想这该不是往吕不韦所寄居相国府的方向,韩竭究竟想到甚么地方去?
他本意只是利用韩竭的马车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以避过任何可能正在监视着听松院的人,但此刻好奇心大起,索性坐便宜车去看个究竟。
长夜漫漫,时间足够他进行既定的大计。
他拉上斗篷,心情舒畅轻松。
自今早得肖月潭提醒后,被好朋友出卖的恐惧形成了一股莫名的压力,使他困苦颓唐。
但猛下决心离开后,这股恐惧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担心的就只是善柔。
假若解子元在这场斗争中败阵,以田单的心狠手辣,善柔便要面对另一场抄家灭族的大祸。但对此他却是有心无力,徒呼奈何。
马车左转右折,最后竟驶入解府所在的大街去。
项少龙心中大讶,韩竭到这里要见谁?
马车在仲孙龙府第的正门前停下来,接着侧门打开,一个高挺的人闪了出来,迅速登车。
马车又缓行往前。
项少龙更是奇怪。要知韩竭是随吕不韦来临淄,该算是田单一方的人,与仲孙龙乃死对头。为何韩竭竟会来此见仲孙龙府的人,还神秘兮兮,一副怕给人看见的情状。
想到这里,哪还犹豫,移到车顶边沿,探身下去,把耳朵贴在厢壁处全神窃听。
一把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厢内道:“师兄你好,想煞玄华了。”
原来竟是有临淄第一剑美誉的仲孙玄华,仲孙龙的得力儿子。
韩竭的声音响起道:“你比以前更神气,剑术必大有进步。”
仲孙玄华谦虚几句后道:“师兄勿要笑我,咸阳的情况如何?听说师兄非常风光哩!”
韩竭笑道:“嫪毐用人之际,对我自是客气。不过此人心胸狭窄,不能容物,难成大器。反是吕不韦确是雄材大略,如非遇上个项少龙,秦国早是他囊中之物。”
仲孙玄华冷哼道:“项少龙的剑法真是传言中那么厉害吗?”
韩竭叹道:“此人真有鬼神莫测之机,教人完全没法摸清他的底子,你该看过他的百战刀吧!谁能设计出这样利于砍劈的兵器来?”
仲孙玄华同意道:“师尊收到大王送来那把刀后,把玩良久,都没说半句话,我看他是心动了。近十年来少有看到他这种神情。”
韩竭道:“先说正事,你们要小心田建与田单达成协议。”
车顶的项少龙心中剧震,终于明白解子元为何会像世界末日的样子。果然仲孙玄华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已知此事,想不到田单竟有此一着,师兄有甚么应付的良策呢?”
韩竭道:“这事全是吕不韦从中弄鬼,穿针引线,把田单和田建拉在一起。唉!田单始终是当权大臣,若他肯牺牲田生,田建便可稳坐王位,非若以前的胜败难测,你们现在的处境确非常不利。”
仲孙玄华愤然道:“我们父子为田建做了这么多工夫,他怎能忽然投向我们的大对头?”
韩竭叹道:“朝廷的斗争就是这样。对田建来说,谁能助他登上王位,谁就是功臣,况且……唉!我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吕不韦向田建保证,只要田单在位,秦国就不会攻齐,还会牵制三晋,让他可全力对付燕人,你说这条件多么诱人。”
仲孙玄华冷哼道:“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种话。说到底,这只是秦人远交近攻的政策。”
偷听的项少龙糊涂起来,弄不清楚韩竭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韩竭忽地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听不清楚的项少龙心中大恨时,仲孙玄华失声道:“这怎么成,家父和田单势成水火,怎有讲和的可能。而且以田单的为人,迟早会拿我们来做箭靶的。”
韩竭道:“这只是将计就计,田建最信任的是解子元,若你们能向田建提出同样的条件,保证田建仍会向着你们。”
听到这里,项少龙没有兴趣听下去,小心翼翼翻下车厢,没入黑暗的街巷去。
◇◇◇◇◇
项少龙找了西城墙一处隐蔽的角落,撕下一角衣衫包扎好锤头,把一根根凿子不断往上钉到积雪的城墙去,再学攀山者般踏着铁凿登上墙头。
巡城兵因避风雪,都躲到墙堡内去。项少龙借勾索轻易地翻到城外,踏雪朝稷下学宫走去。
大雪纷飞和黯淡的灯火下,仍可看出高墙采院的稷下学宫位于西门外一座小山丘之上,房舍连绵,气势磅薄。
项少龙这时已不太担心解子元在这场齐国王位之争中的命运。既然田建最信任解子元,即管田建投向转轨的田单,当亦继续重用解子元。牺牲的只是仲孙龙和大王子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