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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41)



雅夫人续道:“吕不韦长年行商,往来各地,对各国的情势有深入的了解,若给他当权,后果会更严重。商人都是只讲实利,不顾信义,不受意气驱策,这样的人进行扩张政策,想想都教人心寒。”

项少龙心中想着的却是嬴政,一向以来,史学家都不明白,为何他父亲异人当年和吕不韦逃离邯郸时,为免赵人起疑,留下了赵姬和嬴政母子,而赵人却不杀嬴政母子出气。

现在他明白了,那是赵穆的阴谋,故意以酒色来消磨嬴政的壮志,使他变成个无用的人。将来既可以用他来和秦人交易,尽管让他回国坐上王位,这样一个昏庸的人,对秦国亦是有害无利。一石二鸟,真的非常毒辣,现在看来赵穆已成功了,那秦始皇还凭甚么去一统六国呢?

他真的想不通。

见不到秦始皇,他是绝不会死心的。

可以想像异人继位成了秦王,成为了储君的嬴政身价陡升,正是奇货可居,赵人对他的监视会更严密,自己怎可以见到他,而又不使人起疑呢?

乌廷芳挨到他旁奇道:“项郎在想甚么?”

项少龙一震醒来,见到雅夫人灼灼的目光正盯着他,岔开话题问道:“现在秦国由何人当宰相?情况又是如何呢?”

雅夫人叹道:“何人掌权都不重要,这相国之位迟早都要落入吕不韦手中。”

乌廷芳奇道:“雅姊为何这么怕秦人呢?”

雅夫人无奈道:“不是我怕秦人,而是没有人不怕他们。看看我们赵国便清楚了,谁不沉迷在荒淫萎靡、醇酒美人的生活里,敌兵临城时,便振作一下,敌人一退,又故态复萌;而秦人仍保存着戎狄的克苦耐劳,尽量不受南方的风气沾染,商鞅为秦人焚《诗》《书》,就是逢迎秦人那禁止诗书,国必富强的心态。奴家虽不知谁对谁错,但观秦人日益强大,便不能说秦人焚诗书没有道理。”

项少龙这才知道,在秦始皇焚书坑儒前,商鞅已早来一着,实行了一次烧书。

雅夫人续道:“范雎拜相前,秦国大权旁落到穰侯手上,掌权的全是他派系的人,采取所谓远攻近交的策略,使秦国长年劳师远征,国力消耗。秦昭襄王于是与范雎密谋,一举夺回军权,改攻远交近为攻近交远,与齐楚修好,全力对付韩国和我们,这才有长平之战,王兄又走错了棋,唉!”

项少龙见她秀目射出凄然之色,知她想起丧身长平,只擅纸上谈兵的赵括,怜意大生,把她着,吻了她的脸蛋,柔声道:“过去的便让他过去,不要多想了。”

赵雅软弱地倚在他怀里,道:“穰侯下台后,他的敌系大将白起与范雎一向不和,白起在长平一役坑我四十万降兵,手段空前残忍,范雎便以此大做文章,最后终说服秦王把白起族诛。而这事亦惹起秦国军方众将领对范雎这外籍人的仇视,现在终由燕国来的客卿蔡泽取代了相位,不过吕不韦现在水涨船高,蔡泽亦好景不长了。”

项少龙亦听得意兴索然,感到前景一片灰暗,这时代真是无一人不为私利动轧杀人,挽起二女道:“唉!甚么都不用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愁明日当。来!我们立即入房行乐。”

两女俏目都亮了起来,念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愁明日当,项郎说得真好。”

乖乖跟着他走,粉脸熊熊烧起来。

项少龙暗忖,哪管得明天发生甚么事呢?自己一介武夫,又不懂政治,要改变这时代是痴人说梦,不若及时行乐,见一个美女享受一个,那还实在一点。谁知明天是否还有命可活,或是仍留在这时代呢?

不由想起了端庄高雅的赵妮。

明天看看有没有机会情挑淑女,那必是非常动人的体验,亦不枉来此地一场。

对于能否重返二十一世纪社会,他一点都不放在心头了。

◇◇◇◇◇

项少龙天未光便起床,穿上武装劲服,不戴盔甲到武苦练骑射。

他现在开始不去想将来的事,只是抱着尽情享受的心态做人。

多年的习惯使他爱上了运动,兼之他体力过人,昨夜的荒唐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反而不活动筋骨,会令他感到大不舒服。

他虚心向众禁卫请教控马的各种技巧,所以进步神速,在马背上翻腾自如,作出种种高难度的动作。又苦练持矛冲刺的战术。只是仍不太熟练披着沉重的甲胄在马上作战。

苦习一番后,他由成胥带他到本分配了给他的禁卫营宿舍,沐浴后赶往妮夫人处,想着如何入手挑逗这美人儿时,忽听到有人在唤他。

项少龙愕然看去,见到妮夫人顽皮好色的儿子在左旁一座院落外向他招手。

他心知肚明不会有甚么好事,但哪会害怕,大步走去。

小公子闪入了院落去。

项少龙心中暗笑,暗地提高警戒,刚踏进院内,“哗啦啦”的一张大网照头盖了下来。

项少龙哈哈一笑,就地前滚,避过了罩网,若无其事弹了起来,轻松地拂掉身上的草碎尘屑。

宽敞的院落里十多人持剑由隐伏处跳了出来,把他团团围住。公子盘躲在一名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大孩子后,叫道:“快揍他!”

项少龙环目一看,心中亦感好笑,这十多人年纪介十四至十七间,看样子都是王族里的小恶霸,竟敢连群结党来对付他。

那个被小公子倚仗的大孩子,说不定便是赵国的储君,怎能让他有机会表露身份,哈哈一笑,拔出飞虹剑,往公子盘扑去。

两把剑仓皇下迎上来。

项少龙“锵锵”两记重击,劈得对方虎口爆裂,剑掉地上,再每人踢了一记屁股,那两名骄生惯养的哥儿惨叫声中,痛得爬倒地上。

项少龙长笑声中,铁剑挥动,见剑劈剑,遇人踢股,不片刻便完全瓦解了这群王子党,他又虚张声势,吓得这批大孩子屁滚尿流,走个一干二净。

他当然不会放过公子盘,把他掀翻地上,用剑身抽击了他的小屁股十多记后,才把放声大哭的他提了起来,冷然道:“再哭一声,我便赏你十记耳光。”

公子盘何曾见过这样的恶人,立时噤声。

项少龙把他押了回家,妮夫人早闻风声,在门口把他迎了入去。

公子盘一见乃母,见有所恃,再哭起来。

妮夫人看得心痛,正要抚慰时,项少龙喝道:“夫人一是将他交给我,一是我以后袖手不理。”

妮夫人吓了一跳,垂头道:“当然是交给先生哩!”

项少龙微笑道:“这就最好!”一手提着公子盘的后领,把他拖进书房,把妮夫人和一众婢女关在门外,倚着软垫坐了下来,笑嘻嘻看着由地上爬起来眼睛喷着恨火的公子盘。

项少龙喝道:“坐下!”

公子盘骇然坐下。

项少龙冷然道:“看!你这样成甚么样子,自己没有本领,却找人帮忙,想以众凌寡,输了又哭又喊,算甚么英雄好汉。”

公子盘咬牙切齿道:“你才不是英雄好汉,以大欺小。”

项少龙哂道:“你若怕我,就不会主动来惹我,可知这并非以大欺小的问题,而是谁强谁弱的问题。”

公子盘为之语塞,怎估得到项少龙如此厉害,想了一会恐吓道:“刚才你踢了少君的屁股,他定会告知大王,斩你的头。”

项少龙叹道:“我见你这么年纪小小,便懂得调戏女人,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哪知斗不过人,却只懂用卑鄙手段,我看错了你,滚吧!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了。”

公子盘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爬了起来,转身想走时,又回过头来道:“为何我捉弄那些女人,你还当我是个人物呢?”

项少龙淡淡道:“凡是男人,大都好色,年纪小大,并无分别,那天我见你轻薄那姊姊时,颇有手段,还以为你其他的功夫都不赖,怎知如此窝囊,有志气的,便学得比我更有本领,正正式式把我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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