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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397)



图先还是首次听到此事,问清楚详情后;色变道:“少龙你真大胆,连我都不敢确定储君究竟是异人还是吕不韦的儿子,你却敢去搏这一铺。若真是吕不韦的儿子,岂非把以前赢回来的全赔掉吗?”

项少龙当然不会告诉他其中真相,叹道:“若我诸多推托,岂非更使鹿公等肯定储君是吕贼的孽种吗?这趟总算押对了。”

图先仍是犹有余悸,好一会才道:“王龁该仍没有将此事告诉吕不韦,因为每次受气回来,他都是骂朱姬多一点。可见他恨的是朱姬没有把他乃真正父亲一事告诉储君。真奇怪,以吕不韦的精明,该不会连自己是否储君的父亲都不知道?而且在他把朱姬送给异人时,早处心积虑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大秦之主,那又怎会弄错呢?当年他曾亲口告诉我储君是他的儿子。”

项少龙忍不住道:“但朱姬却亲口告诉我,连她都弄不清楚储君是出自先王还是吕不韦。”

图先哂道:“就算心知肚明,这有野心的女人都不会把真相说出来,若非储君远她而近你,她亦不会像现在般纵容嫪毐,说到底仍是权力作祟。”

项少龙心中一震,首次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朱姬。若这话是其他人说出来,他定不会像现在般放在心上,但图先早在她仍是吕府歌姬时便认识她的。

朱姬名字里的“姬”字,指的就是她这身份,所以有人称她作赵姬,意思即赵国的歌姬。

当年庄襄王在位时,她能安守妇道,自是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享受富贵和权力,何况异日自己的儿子就是秦王,更是心安理得。

到吕不韦害死庄襄王,她看穿若靠向吕不韦,充其量只是吕不韦的一只棋子,故希望笼络他项少龙,但却发觉他只忠于小盘和先王,所以才与嫪毐混在一起,既贪他的男色,亦希望藉嫪毐培植自己的势力。

到最近发觉自己的儿子疏远她,遂把心一横,全面投向嫪毐,又暗地为他生儿子,说到底,都是不肯放弃权力。

想到凡此种种,登时轻松起来,心中对朱姬的歉疚之情大大减少了。至此心情转佳,问道:“现在吕不韦有甚么打算?”

图先道:“一天有你在,吕不韦都不敢轻举妄动。加上现在王龁摆明靠向你和储君,连蒙骜都没有把握成事。不过当有一天他同时调走王龁和蒙骜,我们便要小心了。蒙骜去了可以回来,兼且手握兵符,吕不韦又有家将八千,随便找个藉口,就可杀尽所有反对的人,我想对此事少龙该心中有数了。”

项少龙微笑点头。

图先续道:“现在吕不韦和蒙骜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管中邪明晚和你的比武上,可以说若管中邪得胜,少龙你必死无疑。少龙你要三思才好。”

项少龙哈哈笑道:“但希望愈大,失望却也愈大。”

图先仍不放心,叹道:“请恕图某直言,管中邪这半年来日夕苦修,无论体能剑术均处于巅峰状态,少龙实犯不着拿性命来和他赌博。此战成败的影响太大了。”

项少龙知这老朋友真的关心自己,抓着他肩头道:“请对我有信心一点,明天等着看好了。”顺口问道:“三小姐的情况如何呢?”

图先叹道:“吕府内,我唯一尚有点感情的就是她,她对我也显得比别人好。只可惜她错生为吕贼的女儿。这些天来,她一直心事重重,我看她还是向管中邪多过向你。我起先还真信是她坚持要你们两人再斗一场的,最近才知根本是吕不韦和管中邪的诡计。那次田猎比剑。表面你虽似占在上风,但管中邪却指出皆因他不愿杀你,才让你得逞,否则你必败无疑。嘿!所以我才屡次相劝,可以不动手就最好不动手。”

项少龙低声道:“坦白告诉你,那天我是保留起实力,管中邪才得以身免,明天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图先愕然道:“真的?”

项少龙为安他的心,胡诌道:“当然!否则后来我为甚么只守不攻?”

图先半信半疑地瞪了他好一会后,道:“现在吕不韦和嫪毐都竞赛似的从各地招揽顶尖好手来加盟家将的阵容,嫪毐方面除了拉拢渭南武士行馆,还多了个叫韩竭的人,此人据说得稷下剑圣曹秋道的真传,管中邪对他颇为忌惮,少龙你要留意此人。据说他精擅刺杀之道,齐国有几个权贵都丧于他之手。”

项少龙见过韩竭的剑法,确可与自己或管中邪争一日之短长。

图先道:“吕不韦新招的人中,以许商、连蛟和赵普三人最出色,其中最厉害是有上蔡第一剑手之称的许商,此人现在是管中邪练剑的对手,看来并不比管中邪逊色多少。只是臂力及不上管中邪,但其剑法的灵巧,却可补这方面的不足。吕不韦有意让他补上都卫副统领的空缺。”

项少龙笑道:“吕不韦当然有他的如意算盘,不过我倒不信他能打得响。是了!还有没有肖老的消息。”

图先欣然道:“人才去到哪里都是人才,现在月潭在韩颇为得意,化名边谈,当上了韩和的幕僚,我也为他高兴。”

两人再聊了一会,才先后离开。

◇◇◇◇◇

那晚项少龙和滕荆两位兄弟在官署吃饭,荆俊得知说成婚事,自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项少龙趁机道:“以后没有甚么事,就不要到醉风楼去,现在吕不韦和嫪毐争单美美争得焦头烂额,我们犯不着搅这淌浊水。”

荆俊呆了一呆,尴尬道:“今晚刚巧给昌文君约了到那里喝酒听乐,还有杨端和与白充。唉!顶多我怎么都忍了他,保证不会犯事。”

滕翼道:“你不去惹人,人家不会来惹你吗?莫忘记田猎时你教训了过周子恒,吕家的人无不含恨在心,磨拳擦掌要挫你威风。加上国兴等人又恨你入骨,现在更有了嫪毐撑腰,若非你身居要职,早给他们宰了。自己仍不懂检点吗?”

荆俊不敢和滕翼争辩,求情的目光来到项少龙处。

项少龙念他仍是年轻:心中一软道:“横竖没有甚么事,不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好看看那里的情况。”

滕翼愕然道:“三弟莫忘了明晚就要和管中邪动手,今晚若仍去胡混,嫣然等肯放过你吗?”

项少龙笑道:“我正想让管中邪知道我并不把明天的比武放在眼内,这可使他掉以轻心,以为可稳操胜券。只要早点押小俊回家,该没有甚么问题。否则只是担心这小子,我就要睡不着了。”

荆俊感动地道:“三哥对我真好,不!二哥对我当然也很好。”接着兴奋得跳起来,嚷道:“我要找昌平君,知道二哥三哥去而不唤他,他必会怪我。”

看着荆俊旋风般走了,两人只好对视苦笑。

两人谈了一会,遣人通知了纪嫣然等要夜点回家后,正要出门,桓齮来了。

这年青有为的新任将军虽是满脸风尘,但精神却比前更好,显是因能发展才能,故心境愉快。

桓齮一见两人,便拜了下去。

两人忙把他扶起来。

滕翼奇道:“小齮你不是正忙于训练新军吗?为何连夜赶回咸阳呢?”

桓齮道:“有小贲看着,有甚么放不下心的。至紧要是回来为项大人明天之战摇旗呐喊,喝采助威。唉!我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才劝得小贲留下。我回来的事,已得左相批准,没有犯规。”

滕翼笑道:“这也难怪,听说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亦不惜远道而来,还千方百计托人关照,好能参与明天的寿宴。”

桓齮道:“刚才来时,路上碰上屯留的名人蒲鶮,他的阵仗才厉害,只是家将便达五百人,还带来了大批歌姬,但我却很不欢喜这个人。”

昌平君的声音响起道:“我也不欢喜这个人,这或者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此时三人正在大门处说话,回头看去,竟是昌平君和李斯联袂而至,随护的人比平时多了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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