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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哪想得到这仍未成年的储君如此狠辣,要知高陵君身份尊崇,若非庄襄王异人的介入,差点就作了秦君,现在竟死无葬身之地,听得人人噤若寒蝉,被这未来的秦始皇威势震慑。
高陵君一呆下挣扎抬头,却苦于双手反绑,口内又塞了东西,说不出话来。和他同时被擒的手下中有几人抖颤得软倒地上。
昌平君一声令下,众禁卫牵羊赶狗般把高陵君等押出木寨行刑去了。
小盘仍是那毫不动容的样子,冷冷道:“凡与乱党有关的家属,男的发往西疆开荒;女的充为官婢,高陵君子子孙孙全体处死,凡有异心者,均以此为戒。”
整个宴会场中数百大臣与权贵内眷均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项少龙听得心中不忍,但只要看看身旁的李斯等人个个若无其事,便知道这种祸及亲族的不仁道手法,实在是这时代的常规。
假若换了小盘作阶下之囚,同一样的事情便会发生在小盘和他身上。
没甚么话可说的了。
这种一人犯事全族当诛的做法,正是君权至上的社会压制人民的方法,在这种情况下,谁敢不规行矩步呢?
小盘续道:“今趟功劳最大者,就是刚加入都骑军的桓齮,全赖他先一步识破了叛党阴谋,寡人才得以从容布置,将贼子一网成擒,应记首功。寡人把他破格升为将军,而王翦荐人有功,兼之在北疆战绩彪炳,擢升为大将军,立时生效。”
小盘挟清除叛党的余威,作此人事上的升迁,即使朱姬亦难以异议。吕不韦更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这些事均早征得鹿公、徐先和王陵同意,他们当然更不会反对。
桓齮这时和荆俊仍在外四处追截叛党的逃兵,暂时未能知道这天大的喜讯了。
小盘这番话有真有假,目的还是在依项少龙之言,以桓齮为首成立一支直接由小盘指挥的快速应变部队,用于将来对付嫪毐和吕不韦两股大势力。
小盘本想把项少龙同时升为大将军,但却被项少龙以尚无战功婉言拒绝了。他根本对权位没有多大兴趣。
小盘续道:“桓齮将军将留守京师,成立训练营,专责训练由各地精选送来的新兵,提拔人才,为我大秦将来一统天下打好根基。王贲今趟勇猛杀敌,斩敌首二十,亦立下大功,寡人就任他为桓将军副将,同为我大秦出力好了。太后、仲父、上将军、大将军和众卿家可有异议?”
朱姬感到自己这宝贝儿子成长了,但与自己的隔膜亦大多了。
今晚的事,分明由项少龙一手策划,而吕不韦则暗有阴谋,可是两方面都不向自己透露任何风声,心中不由茫然若有所失,忍不住往嫪毐望去,暗忖这是否自己唯一能够倚赖的人呢?
小盘这时再道:“太后!孩儿在听你的指示。”
朱姬感到一阵疲累袭上心头,摇头道:“王儿自己拿主意好了。”
吕不韦乘机道:“禁卫、都骑、都卫三军,有足够实力作京城防卫的支柱,是否还有须要另立新军呢?请储君明察。”
鹿公先在心里骂了两声你娘的仲父后,才呵呵笑道:“仲父正说出了问题所在,禁卫、都骑和都卫若只论守城,实力绰有余裕,但若以之平定京城以外的动乱,却力有不逮,像今趟为了平定东郡之乱,把京城附近的驻军全抽空了,高陵君才有可乘之机,故此新军实有成立之必要。”
徐先接着道:“现时我大秦与三晋势成水火,说不定要同时在几条战线与敌周旋,有了这支精锐的新军后,就不怕再有像东郡那种动乱和民变了。”
吕不韦为之哑口无言。
这正是他最大的弱点,说到底他仍是文官,没有蒙骜在旁,实在没有资格在军事的题目上和秦国这批军方资历最深的人争辩。
由此可知鹿公等对小盘的支持多么重要。
小盘作出决定道:“这事就依此安排。项统领接令。”
众人均感愕然,不知项少龙要接甚么令?鹿公、李斯等则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了。
项少龙离席来到小盘朱姬席前跪下。
小盘取出令符,使侍臣送交项少龙道:“高陵君能以万人之众,神不知鬼不觉潜来京城,途中必有接应之人,寡人要项统领立即离京,彻查此事,若发觉有任何人曾为叛党出力,立杀无赦,统领在京的职务就由荆副统领代行好了。”
项少龙高声领命。
小盘大喝道:“今晚宴会至此而止,诸卿先休息一会,待桥修好后,再和寡人到泾河迎接晚猎回来的大队人马,检阅他们的丰富收获。”
小盘恭送朱姬虽席时,所有人均心悦诚服地跪地相送。
就在这一刻,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多年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由今晚开始,小盘建起了他这未来秦始皇的威信。
秦朝的权力再不在权臣手上了,连吕不韦都要给他牵着鼻子走。
自己杀了田单回来后,只要手段够高明,就可坐观嫪毐和吕不韦两人斗个你死我活。
辛苦了这么久,该可以享点清福了吧。
第十五集 第五章 神秘敌人
当晚各猎者由西狩山回来时,项少龙已领着纪嫣然、赵致,和十八铁卫匆匆上路,赶往秦楚边界与滕翼会合。
自赵倩、春盈等遇袭身亡后,他从未试过有一刻比现在更轻松舒畅。莫傲已死,小盘得到军方全面支持,势力大盛。朱姬又因嫪毐的关系,开始与吕不韦生出问题。在这种种的形势转变下,自己大概可以有些安乐的日子可过了。
可是心中又隐隐有抹挥之不去的阴影。当日与赵倩等上路出使前,何尝想过会遇到凶险,但噩梦忽然就来了,直到这晚狠狠打击了吕不韦,才算喘定了气。对于茫不可测的命运,他成了惊弓之鸟。
他依照早先与滕翼定下的路线,日夜兼程赶路,七天后越过东岭,地势开始平坦起来,这晚就在一绦小河旁扎营生火。
不知为何领少龙总是心绪不宁,对着乌言着、荆善等一众铁卫打回来的野味亦提不起劲。
纪嫣然讶道:“项郎有心事吗?”
赵致笑道:“是否挂着芳妹和宝儿他们哩?”
项少龙凝望着正辟啪熊烧的火焰,沉声道:“不,我只是有种很不安宁的感觉,事实上自离开咸阳后,这感觉便存在着,只不过今晚特别强烈。”
纪嫣然色变道:“项郎乃非常人,若有这种感觉必有不平常事会发生。”转向正围着另一堆篝火烧烤着猎获的乌舒等道:“你们听到了吗?”
荆善站了起来道:“我们立即去侦查一下。”
众铁卫均奉项少龙有若神明,听他这么说,哪还不提高戒备,分头去了。
铁卫们去后,赵致讶道:“照说理应没有人会跟踪我们图谋不轨的,特别是吕不韦方面的人全在小俊和禁卫的监视下,想动动指头亦相当困难,这事确是非常难解。”
纪嫣然柔声道:“项郎心里那种感觉,会否是因别的事引起哩?因为表面看来确应没有人会跟踪我们的!”
项少龙苦笑道:“我还没有那么本事,能对别处发生的事生出感应。只不过基于长年处在步步惊心的险境里,对是否有伏兵或被人跟踪特别敏感。还好很快就可知答案了,荆善的鼻子比猎犬还要厉害。”
赵致有点软弱地偎入了他怀里,低声道:“我有点害怕!”
项少龙知她想起当日赵倩等遇袭惨死的往事,怜意大起,搂着她香肩道:“有我在,绝不会教人伤害到我的致致半根毫毛。”
纪嫣然望往天上的夜空,轻轻道:“假若真有人一直在追踪我们,那项郎今晚的不安感觉特别强烈,就非常有道理了,因为这里地势较为平坦,而且……”
“啊!”
一声惨叫,画破了荒原星野的宁静,更证实了项少龙的担心非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