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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239)



项少龙暗叫惭愧,他哪来甚么眼光呢?

赵倩担心地道:“可是项郎早派人通知了在大梁的雅夫人,着她们在那里候你,这样先到齐楚,岂非至少要她们呆等一年半载吗?”

项少龙苦笑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了。不过我使荆俊先往魏国找她们,当我们由齐赴楚时,他们可和我们在途中会合了,至多是三月的光景吧了!”

赵倩一想也是,没再说话。

这时夏盈为项少龙添饭,后者笑问她旅途是否辛苦。

另一边的秋盈笑道:“小姐在咸阳时,每天都教导我们学习骑射,这点路算甚么哩?”

乌廷芳笑了起来,得意地道:“有我这大师傅指点,这几个丫头都不知变得多么厉害呢。”

帐外忽传来扰攘人声,接着滕翼的声音在外响起道:“三弟出来一会!”

项少龙听他沉重的语气,心知不妙,忙揭帐而出。

外面空地处挤满了人,吕雄、屈斗祁等全来了。

刚回来的荆俊兴奋道:“项太傅!我们擒了敌人回来,莫要怪我,刚上岸就面对面撞上了这家伙在小解,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项少龙心中一懔,望往屈斗祁等众军将,人人面色凝重,屈斗祁更是脸有愧色。

由乌家十二名子弟组成的亲卫团里的乌言着和乌舒两人,把一名绑着双手,浑身湿透,冷得脸如死灰,身穿牧民装束的汉子推到少龙身前,把他按跪地上。

滕翼沉声道:“你是何人?”

那汉子嘴唇一阵颤动,垂头惶然道:“小人邓甲,只是韩国牧民,途经此地,为何要动粗把小人擒拿呢?”

仍是身穿水靠的荆俊道:“不要信他,这人身藏兵刃弓矢,绝非好人。”

滕翼将一把剑递给少龙,道:“看兵器的形式,这人极可能来自燕国。”

在一旁默听的肖月潭失声道:“甚么?”

项少龙亦呆了一呆,想不到来敌竟与燕国有关,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沉吟半晌后下令道:“先为他换上干衣,由我亲自审问他。”

乌言着和乌舒一声领命,押着他去了。

项少龙向围观的军士冷喝道:“你们还不给我去紧守岗位,两偏将请留步。”又回头对纪嫣然等道:“你们回到帐内等我。”

待空地处只剩下滕翼、荆俊、肖月潭、屈斗祁、吕雄五人时,项少龙淡淡道:“若这人真是燕国来的,我们便非常危险了。”

人人面色沉重,默然无语。

在昏暗的营灯掩映下,天上雪粉飘飘,气氛肃穆。

屈斗祁干咳一声,跪下来道:“末将疏忽,愿受太傅罪责。”

吕雄迫于无奈,亦跪下来请罪。

项少龙心中叫妙,想不到误打误撞下,竟挫了两人锐气,不过形势险恶,亦快乐不起来,抢前扶起两人道:“只要大家能衷诚合作,应付危难,这等小事本人绝不会放在心上。”

他也变得厉害了,言下之意,假若两人不乖乖听话,绝不会客气。两人像斗败了的公鸡般,垂头丧气地站着。

肖月潭道:“一切都待拷问了这邓甲再说吧!不过我若是他,认就是死,不认反有一线生机,故怎也不会招供。”

滕翼微笑道:“这包在我身上,幸好天寒未久,待我到附近的地穴找找有没有我想要的帮手家伙。”言罢在众人大惑不解下,出营去了。

果如肖月潭所料,邓甲矢口不认。

项少龙深悉滕翼性格,知他必有办法,阻止了屈斗祁等对他用刑,只把他绑在一个营帐内,派人守着。

未几滕翼着个布袋回来,里面软蠕蠕,不知藏着甚么东西。

坐在帐内的项少龙等都呆看着那布袋,只有荆俊明白,大笑道:“让我去拿小竹篓来!”欣然去了滕翼冷然入帐,向手下喝道:“拿他站起来!”

乌言着两人忙左右把他挟持着。

邓甲露出骇然神色,盯着滕翼举在他眼前,不知是甚么东西正蠕动其中的布袋。

屈斗祁道:“滕先生准备怎样对他?”

滕翼毫无顾忌地探手袋里,熟练地取出一只毛茸茸的灰黑田鼠,递到邓甲面前笑道:“你招不招供?”

看着在滕翼手内正挣扎吱叫的大田鼠,连项少龙、肖月潭这等足智多谋的人都一头雾水,不知他怎可凭这东西令邓甲屈服?

邓甲昂然道:“我根本只是个畜牧之人,有甚么可招的?”

肖月潭冷笑道:“还想不认,你不但语带燕音,且牧人怎能在这等情况下仍昂然不惧,你还想骗人吗?”

邓甲一听,才知露出破绽,硬撑道:“我根本不明白你说甚么,若仍不信我是对岸邓家村的人,可派人去一问便知。”

这时荆俊拿着竹篓回来了,嚷道:“快给他脱裤子!”

众人齐感愕然。

乌言着等两三下动作,邓甲下身立时光秃秃的,尽露众人眼下。

荆俊亲自把竹篓口覆盖在他下体处,以绳索绕过他臀部缚个结实。

邓甲骇然道:“你们想干甚么?”

滕翼笑道:“很快你便会知道了。”向乌言着两人吩咐道:“按他坐在地上!”

这时众人心中明白,无不叫绝,感到这比毒打他一顿还要残忍百倍。

滕翼揭起小竹篓另一端的盖子,把田鼠放入竹篓内,再盖好篓子。

里面立时传来田鼠动的声音,篓子和邓甲同时抖动起来。

邓甲尖叫道:“项少龙你好毒!”

吕雄蹲下来道:“邓甲兄你怎知他是项少龙呢?”

邓甲知说漏了口,不过这时已无暇辩驳,眼珠随着箩子里田鼠的走动一起同时转动着。

帐内诸人里,当然只有他一人“切身体会”到田鼠的动作了。

项少龙学吕雄般蹲在另一边,拍拍他脸颊,柔声道:“乖乖说吧!若证明你说了实话,我们走一段路后就放了你。”

滕翼冷然看着他正急速起伏的胸口,沉声道:“这田鼠走累了,快要吃东哩,你不是想待到那时才说吧!”

荆俊笑道:“那时可能迟了,你愈快点说,你那生孩子和小解的家伙愈能保持完整。”

其实不用他们软硬兼施,邓甲早崩溃下来,一面恐怖神色,呻吟着道:“先把那东西拿出来再说!”

屈斗祁摇头道:“你不说,那东西永远都留在这小篓里。”

肖月潭笑道:“还不懂争取时间?正蠢材!”

不知是否给抓了一记还是噬一口,邓甲惨叫道:“小人招供了,今次是奉太子之命,快拿出来!”

项少龙知他完全崩溃了,向滕翼打了眼色,着他把田鼠出来。说实在的,他自己都很怕这小家伙,要他动手去,内心难免发毛。

滕翼摇了摇头,喝道:“还不快说!”

邓甲无奈下,立即以可能是拷问史上最快的速度,把整件事说了出来。

当滕翼把田鼠拿出来后,尽管天寒地冻,邓甲仍是屎滚尿流、浑身被汗水湿透,可见“毒刑”如何厉害。

他的供词,不但揭破了燕人的阴谋,还使项滕两人弄清楚了当日在邯郸外龙阳君遇袭的事。

原来燕国太子丹因廉颇围困燕国京城,他只能苦守,无力解围,唯有使出横手,派手下著名家将徐夷乱率领三千勇士,冲出重围,分散秘密潜入赵境,希望制造混乱,令赵人自动退兵。于是先有刺杀龙阳君一事,事败后又把收买了的齐人杀死,好嫁祸田单。

此计不成,又另生一计。

太子丹这人交游广阔,深谋远虑,在各国均有被他收买的眼线,此时知项少龙出使魏国,立即通知藏在赵境的徐夷乱,着他设法扮作赵人袭杀项少龙。

要知项少龙代表的是庄襄王,若他被杀,秦人怎也不会坐视不理,只要秦人对赵用兵,燕人京师之围自解,这一着确是厉害。

徐夷乱亦是智计多端的人,在项少龙赴魏途上布下岗哨,等待机会。终决定了当他们明天渡河时,扮作韩军乘虚偷袭。那时项少龙过河不成,又不敢深进韩境,唯有被迫转往赵境,徐夷乱便可凭着优势兵力、凭险伏击,务要置项少龙于死地,使阴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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