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这人,才三十过头,如果脱去那身盔甲,他倒很像个白面书生。
他本来是兵部尚书的远房外甥,从小过惯地花花公子的生活,三年前,他做游击的父亲,花了五百两银子,为兵部尚书的小儿子做了件象样的“长命百岁金锁”,兵部尚书便在皇上面前提名,让杜松当了个总兵,镇守山海关,此次出征,杨镐特意为他配了两员副将,以应付战事。
可偏凑巧,在两员大将之中,杨镐偏偏挑中皮廷相,皮廷相为了趁机捞一把,很想攀上兵部尚书这棵大树,所以对杜松有言必从。
至于另一员副将,已年过花甲,本不想出征,无奈皇上有令,只好遵命。
这样,三万大军,实际上是杜松一人说了算。
雪越下越大,杜松因为一心想夺“平复满洲”的头功,似乎一切严寒,他并在乎,一个劲儿地催促队伍前进。
他的坐骑已是汗水淋漓了,可还在挥鞭赶路,正在他远眺尔雅山之际。
忽然哨探飞马来报:“禀报总兵大人,界藩山发现满洲筑城夫一万五千人,那里被披甲兵堪守。”
“好!”
杜松骑在马上,右手一挥当即下令,“火速进军!”
明军进入萨尔游山区,迎着西北风前进。
当大军来到萨尔浒山第二道山口时。
忽然一队人马飞下山岗,顿时箭飞刀闪,冷不妨将明军长蛇似的队列冲断,明军一时大乱。
此时,杜松与皮廷相正骑马并驾,走在队列的前头。
当他听见马嘶、人叫、杀声震天的声音,顿时一惊。
此时,一个哨探飞驰而至,向杜松、皮廷相报告说,刚才是一伙满族百姓惊慌突围。
杜松朝那队人马逃运河的方向看,只见一个身着葱绿色的旗袍,跨下雪青马的姑娘,正站大山头指挥众人后撤。
他眼望着那满族姑娘的倩影,动心了,杜松眯着细眼观赏了半天。
突然一个明军哨探押着一个满族青年朝他走来。
禀报总兵大人,哨探走近杜松,跪下禀报道:“部下抓住个筑城的满族青年。”
社松瞥了一服那其貌不扬的青年。
心里依然惦着远处的那个姑娘,于是问道:“傻小子,你可认得远处那个姑娘?”
“认得!认得!”
满族青年爽快地用汉语点头答道:“她叫多罗甘珠是个大美人!”
杜松眼盯着美人,嘴里问那青年道:“你能不能把她给我叫来?”
满族青年连连摇头道:“她是界藩城酒房家里的公主,我哪敢去叫她!”
杜松跳下马来,走到满族青年身边。
突然说道:“你想个办法把她抓住。”
满族青年又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界蒲城只离这二、三里路,您自个去抓吧!”
风雪停了。
日落西山,杜松眼见天色已晚。
心里有些焦急,站在他身边地皮廷相,听了杜松的问话,再看看他的表情,心里已明白了几许,于是说道:“杜总兵,天色已晚,我看咱们就先安营扎寨歇息,我带些兵住在萨尔雅,您带些兵去界藩城,您看如何?”
杜松连连点头,当即就给皮廷相留下两万兵马,驻守萨尔雅。
他自领一万兵丁,直逼界蒲城。
帐外漆黑,皮廷相隔着慢缝朝外瞥了一眼,仿佛自己陷进了一座黑牢。
四周传来瞅瞅的鸟鸣,嗷嗷的狼嚎,呱呱的鸦叫,使他毛骨悚然。
忽然哨兵来报:“汗王的大军把我们包围了!”
“我的老天爷呀!”
皮廷相吓得魂不附体,仰面朝天地傻怔了片刻。
忽又坐起喷然骂道:“杜松这个狗杂种把我抛下,不是叫我白白送死吗?”
皮廷相双腿发颤了。
镜炮游击前来禀报:“满洲兵在山下四处活动。”
他听完禀报,本加思索道:“今晚满洲兵有四万多,我兵仅有二万,你们可要小心从事,千万别激怒那个汗王!”
说话间,山下锣号响起。
皮廷相马上命令各营立刻燃起火把,待命迎战。
明军兵营各阵,每营挖三层壕沟,沟外骑兵列队,再往外是一排排铳炮,炮手在一旁直立待命,等点燃火炬的命令传来,山上山下顿时明如白昼。
努尔哈赤骑在马上,立在山北,把明军的一切设防都看得一清二楚。
又一阵锣号响起,努尔哈赤统帅的四万大军。
同时从四面将明军包围起来。
弓箭手听到发箭的锣号声,立即弯弓搭箭,照直向明军炮手射去。
一排排炮手应声倒下,没倒下的立即点火发炮。
可是明军在亮处,满洲兵在暗处,每一发铳炮发出,只能在远处的山林里燃起更大的山火,而丝毫伤不着努尔哈赤的兵丁。
明军新入伍者为多,都没见过阵势,打过仗。
他们眼见一个满洲兵如狮似虎,吓得一个个丢下兵器,四处逃窜,一时明军大乱。
努尔哈赤的士兵如人无人之境,刀枪乱飞。
明兵纷纷倒毙,尸横遍野……
黎明时分,萨尔浒山上山下两万明军,大部分被歼。
皮廷相见势不妙,带领几个护卫趁乱逃走。
杜松率领的一万精兵,在那个满族青年引导下,傍黑天时来到界蒲城外。
界藩新城三面靠山,一面临水,新砌的石头城墙巍然耸立。
杜松骑在马上,走在前头,眼见那美人闯进城里,“咣当”关上了城门,一时怅然若失。
他沉思片刻,转脸问身边的向导:“小伙子,您看能把那姑娘请出来吗?”
满族青年答道:她怕你抓她,才躲进城里的,您这千军万马堵住城门口,她是不会出来的。“
“那我们大军撤离城门?”
杜松舔着被风吹得可裂的嘴唇,问道。
“那也许能行。”
满族青年为难地摸着后脑勺,不过您得把兵撤离一里,我才能进城。
杜松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城门紧闭,天色已晚,就是我明知努尔哈赤在城里,也不能攻呀!”
于是,杜松下令大军后退一晨,靠近浑河南侧,安营扎寨。
杜松住进营帐之后,马上派两名亲兵陪着满族青年去请那美人。
这满族青年并非乡间百姓,而是努尔哈赤专派的哨探,图鲁什的弟弟巴什泰。
他带着杜松的两个亲兵,来到城下,叫开城门。
巴什泰早已和多罗甘珠商量好暗计,巴什泰进城后,多罗甘珠恰巧牵着一条小狗,悠悠走来。
巴什泰走向前,用满话跟多罗甘球交谈了一阵,多罗甘珠就转身来到一座青砖瓦房四合院。
不一会儿,一个老阿哈挑着两桶酒,多罗甘球随在身后,如约定来。
巴什泰陪着多罗甘珠来到杜松的军帐,把两桶酒放进帐内,马上向杜松报告道:“大人,您要我请的人,我请到了。”
杜松两眼发直地盯着多罗甘珠,问道:“你家里是卖酒的?”
多罗甘珠装做羞怯的样子,答道:“是的。
杜松似乎为了消除多罗甘殊的胆怯,马上用白瓷碗从桶里舀一碗,咕略咕略地一饮而尽,然后称赞道:“好酒!好酒!”
说着,从左手指上摘下一只金戒指,抓住多罗甘殊的手,放至她的手心,笑道:“姑娘,这个够不够你的酒钱?”
多罗甘珠摇头道:“用不了!用不了!”
“用不了,算大人给你的。”
巴什泰见机递话道。
多罗甘珠转身欲走,杜松猛地抓住她,笑道:“姑娘先别走!等我喝完,还要再来一担。”
说罢,他叫卫士用铜壶装了满满两壶,一甩手道:“把这些分给副将,游击们喝。”
杜松把巴什泰及卫士们打发走后,手拎着酒壶,一边喝,一边对多罗甘珠道:“姑娘,你坐下等卫士把酒桶拎来,我就叫人把你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