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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湖大道的金黄灯光下,浓雾染上了金黄的光芒,闪烁变动。
凌渡宇感到不安,原来他醒悟到这是通往哭石的路途。
大雾无限地向四方八面延伸。
就在这刻,凌渡宇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左侧有物体在移动。
他迅速把目光移向左方,在白雾缠绕的林间,一个白蒙蒙的影子,轻轻地滑进了雾的浓密处。
凌渡宇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
他在林木间矫健地穿行,片刻间推进了数百码,偏离了梦湖。
白影杳无踪迹。
凌渡宇心内气馁,在这样的浓雾中,要追寻一个穿白衣的人,便像要在黑夜的密林,找那全身乌黑的乌鸦,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白影一闪。
凌渡宇豹子般弹起,箭矢般向白影扑去。
白影在浓雾里若隐若现,轻盈潇洒地在前方飘舞前行。
凌渡宇心中大喜,全力追去,不一会心中骇然,原来无论他如何加快速度,白影和他始终保持一段距离,仿若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凌渡宇心中不服,试着放慢了速度,岂知白影眨眼下没入了浓雾里,吓得他急忙发力穷追,白影又在前方若现若失。
难道是雾夜出动的精灵。
凌渡宇好奇心大起,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筹谋了半天的大计,誓要追个清楚明白。
白影直如脚不沾地的精灵,笼罩在若纱若雾的白烟里,在沿湖灯光的照射下,反映着眩人眼目的彩霞。
凌渡宇几乎肯定对方是位女子,身形绰约优美,动人心魄,平生罕见。
白影慢了下来,然后斜斜向上升高,仿似直往天上奔去,湖风吹来,她身上的白纱飘扬飞动,有若升天而去的仙女。
白影继续攀高,踏云而上。
凌渡宇呻吟一声,向前标去,这样一冲,脚下立即踏上坚硬的石头,一路来都是松软的泥地,这一踏下,好像地面隆了起来。
白影在半空停了下来。
凌渡宇向前走上两步,发觉走在一道斜坡上,他骇然一震,醒悟到这是甚么地方。
他正踏足哭石之上。
女子站立的地方,是哭石最高点的尽端。
难道对方要效法以往的人,来此自杀。
凌渡宇大叫道:“且慢!”
狂风吹来,女子头上的轻纱跌了下来,露出垂云般的漆黑秀发,轻柔动人。
秀发浅摇,向后方飞扬。
女子别过脸来。
凌渡宇全身一震,肉体和精神同时凝固起来,彻底地被对方惊人的俏丽气质震撼。
近乎透明的俏脸上,嵌了对乌溜溜秀气之极的美眸,眸子若泣若诉,有种惊心动魄的幽怨和沉郁。
凌渡宇毫无保留地被她的眼神吸引。
似乎望着凌渡宇,又似乎不是。
她的轮廓钟山川灵秀之极尽,出尘脱俗。
凌渡宇想哭。
※※※
世界竟有如斯美态?这是只有在最甜梦境的至深处,才能邂逅的仙姿。
斑挑优美的身形,带有难言的骄傲和孤芳自赏的气质。
凌渡宇站在哭石的下端,茫然不知在何方,应作何事。
湖风把女子的秀发吹得飞动飘扬,黑发白衣,做成强烈的对比,使人毕生难忘。
一阵浓雾吹来,女子没入白茫茫的一片内。模糊里,她向哭石尽端外的空间飘去。
凌渡宇骇然大叫,向前扑去,一下子来到哭石的尽端,女子刚才站立的地方。
梦湖在石下化作一块广阔无边的雾海,急流的响声依稀传来。
凌渡宇一咬牙,跳了下去。
湖水微温。
他迅速沉下,湖内的暗涌,把他带得旋转起来。
凌渡宇回复钢铁般的冷静,张开手脚,踢掉鞋子,奋力从急涌挣扎开去。他胜在有苦行瑜伽的严格锻炼,连身体的毛孔也可以在水底呼吸,所以在水内生存的时间,比一般人长上好几倍。
暗涌的力量,愈接近水底愈强大,所以一入水内,他努力保持不沉下。
湖底一片黑暗,甚么也看不见,他奋力在湖底绕了几个圈子,力尽筋疲,知道再不走,不要说救人,连自己的小命也难保。叹了一口气,向一旁游去。他拣的潜游路钱非常小心,避开了哭石下数个急漩,即管道样,当他在哭石外百多码的湖面冒出头来时,已是险死还生,全身脱力。
难怪这里给人拣作自杀的好去处。
强烈的灯光在后方直射过来,耳际同时响起快艇的摩托声,扩音器响起的男声以英语道:“不要动,我们有四挺自动武器指着你的头!”
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省起雅黛妮曾告诉他,因为潜泳过湖,触犯了巴极装在湖底的电子感应,致一网成擒,此时深感其言非虚也。
※※※
凌渡宇身上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桌子的一边。另一边坐的是面带笑容的巴极博士。
凌晨一时半。
这是玻璃屋宽大的露台,两旁的雾灯挥发着金黄的异彩,与露台内外的浓雾合力制造出一个如幻似梦的情景。
梦湖消失在大雾里。
偶尔雾稀时,梦湖反映出丝丝颤震的灯火,一切是那样地超离平凡现实的世界。
梦湖梦湖,不负尔名。
桌上放了凌渡宇早先脱下的两个微型追踪器。
被人从湖水捞起后,凌渡宇给押来此地。
巴极毫无愠怒之容,一面欣赏露台外漫无止境的浓雾,微笑道:“你是最受我看重的人,岂知还是远远地低估了你,不愧是凌渡宇,难怪连马非那老狐狸也在你手上栽了筋斗,事后还不明所以……哈……”狂笑起来。
凌渡宇啼笑皆非,他原本以为巴极一定勃然大怒,岂知对方反而露出赞赏的神态。
巴极收起笑声,侧头望向呆呆望着梦湖的凌渡宇,有点奇怪地道:“你在想甚么?”
凌渡宇虎躯微震,当然不想告诉巴极,他心中被那神秘女子的绝世丰姿,完全占据了。
巴极见他不答,眼光转到桌上精密的电子零件,赞叹道:“你是第一个知道和解拆了我这种装置的人物。以自负不凡的雅黛妮为例,她离开了我足有年多,仍未能发觉她美丽的胴体被安装了我为她特制的追踪器。”
凌渡宇恍然,难怪巴极能步步追踪他们,又预早布下罗网,张开虎口。但巴极当年为甚么要放走雅黛妮,这依然是不解之谜。
巴极道:“凌渡宇确是不凡,若非一时兴起,跳入湖水里来个雾夜温浴,我们仍懵然不知你早逃之夭夭。”
凌渡宇听他语带讽刺,其实却是想激他说出真相,由此推之,巴极安装湖内的感应器,并没有察觉其他人的堕湖,想到这里,不由放下心来。
巴极见凌渡宇神情古怪,忽而皱眉,忽而色变,神态大异平日的镇定从容,他闭口不言,眼光转往笼罩露台内外的浓雾。前天他就是待在这里,迎接凌渡宇驾驶着直升机大驾光临,想不到两人目下又坐在一起,各怀心事地观看湖雾。两人的关系错综复杂,敌友难分,想到这里,巴极笑起上来。
凌渡宇为他的笑声惊醒,道:“你有甚么方法,证明你的解药对高山鹰有效。”他的如意算盘是要巴极让雅黛妮带返玻利维亚,让高山鹰服下,使他断去后顾之忧。
巴极从容一笑。
凌渡宇知道他即要发出指令,全神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探手入裤袋内,他的动作非常自然,无心者真是难以觉察。
玻璃屋通往路旁的门,分中滑往两旁,三名大汉走了进来。
整日未见的爱丽丝,也随着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个小铁盒,美丽的俏脸绷得紧紧的,没有半点笑容,凌渡宇知道她在怪责他的逃走企图。
巴极淡淡道:“罗拔,伸出你的手腕。”
当中的大汉一言不发,把手腕伸出来。
巴极道:“注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