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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田稻香冷冷道:“当然明白,多年夫妻,虽然见你的时间远比不见你的时间少,但还有其么不明白?”
大野隆一举手道:“这不足争执的时候,千惠子回来后。我们找个地方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好吗?相信我,一切都会是美好的。”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显示他的克制力在减退中。
禾田稻香转过身去,平静地道:“你还是不肯面对现实,难道国际刑警向你说的话,一点也不能打动你的心,很多人已经在这事件中牺牲了生命,但你想到的只是你和你的女儿,你有否想过很可怕的事已发生了,外面那位凌先生并不为了甚么,却舍命去救你女儿,而你只是为自己着想。”
大野隆一铁青着脸道:“但我也想到你。”
禾田稻香冷笑道:“想到我的话,就不会有遍布全世界的情妇了。”
大野隆一像给人当胸擂了一拳,往后退了一步,手按在身后的书桌上,急速地喘了两口气,蓦地失去控制地狂哮道:“稻香,你是不会明白的,但我真的爱你,当我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时,想到的只有你,我希望能用其他女人代替你,使我忘记你,但我做不到,由第一天开始,我便知道你不爱我,直到此时此地此刻。”
禾田稻香霍地转身,眼中含着泪光道:“当初若不爱你,又怎会嫁给你?”
大野隆一激动地道:“你拥有一些我从来未曾拥有的东西。当我看着你拉小提琴时脸孔闪耀着的光芒,当我看见你忘情地舞蹈时。我嫉忌你,那是我没法把握的浪漫,我以为当我拥有你时,亦会拥有那一切。但我错了,我只懂计算,计算甚么可以给我带来最大的收益,有时我甚至怕见到你,怕你看穿我坚强的伪装,我不敢看你的眼,里面满载着梦想和灵性,我想将你变成我的同类人。但到了今天,我知道自己已彻底失败了,纵使能拥有全世界、你的身体,但却从未曾拥有过你的心。刚才我见到凌先生时,才知道甚么人能打动你。”
禾田稻香口唇颤动,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大野隆一说得对,她从未对大野隆一有对凌渡宇那种震动心弦的感觉,事实上,由出生到今天,只有凌渡宇使她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
一向以来她都以理性的态度去处理爱情,当她看到横山正也的本性时,她冷静地离开。当大野隆一挟着绝顶成功企业家身分,配合着他的识见、成熟和风度向她追求时,她冷静地接受。她的心神从没有放在男女之情上,只有艺术的境界才能真正满足她心灵的要求,直至遇上凌渡宇。
吐出了刚才那一番话,大野隆一反而平静下来,道:“你想我怎样做?”
禾田稻香垂下眼,静默了十多秒,往房门走去,她的脚步很慢,缓缓拉开门。
大野隆一目光追踪着禾田稻香优美修长的身段,直至消失在半开的门后,这生命里最珍贵的事物,成为了记忆的残痕。自认识禾田稻香以来,他从未感到和她像刚才那样地接近,他超越了自尊和私欲,将自己解剖开来,展示从不肯暴露出来的弱点。
但讽刺的是,两人的关系却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滂渡宇看着禾田稻香推门而出,像要避过大野隆一的目光那样移往一旁,靠在门旁。
她没有流泪,却露出心力交瘁的神态。凌渡宇向她走过去。
禾田稻香茫然望向他,疲倦地道:“他在等你。”
凌渡宇了解地点头,越过她,走进书房去。
大野隆一坐在书桌后,神色平静地让手道:“凌先生请坐下吧。”
凌渡宇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道:“我只想知道圣战团要求的是甚么?”
大野隆一想不到他如此直截了当,反而大生好感。收下眼中射出警惕的神色,道:“我是一个商人,素来膺服的只有公平的交易。”
凌渡宇斩钉截铁地道:“我绝对明白,首先,我保证以救令千金为第一要务,其次,你将绝不会因为与绑罪的交易而惹上警方的麻烦,因为我并不是警方的人。”
大野隆一凝视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做梦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曲折离奇,令人难以置信,但偏偏又是事实。”他仰首望向天花板,呆了半晌深深地再叹一口气道:“这孩子很可怜,十二岁时母亲堕楼身亡。”
凌渡宇问道:“令千金患的究竟是甚么病?”
大野隆一眼中掠过忧伤,低沉地道:“那是遗传的怪病,她母亲有严重的梦游,常常失魂落魄地四处乱闯,终于闯出祸来,堕下楼去。千惠子一直很正常,直至数月前才突然发作,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似乎是离魂病的一种。”
两人间一阵沉默。
大野隆一忆起亡妻,凌渡宇却在思索着千惠子的怪病。千惠子知道自己被囚的地点,是否和这怪病有关?
大野隆一忽地在一张白纸上写起字来。
凌渡宇不解地望向他。
大野隆一将写好的纸举高向着他,上面写着一大堆文字、地方名和日期。
凌渡宇恍然大悟,不禁佩服圣战团的周详计划。
原来大野隆一纸上为的是有关国际卫星通讯公司三日后运送一批器材往法国一间发射人造卫星公司的路线和时间表。
这批器材主要是发射卫星火箭的推进器,假若圣战团要求的是大野隆一将这批器材移交给他们,大野隆一即管同意也是有心无力,但只要大野降一将准确的时间和运送路线告诉他们,再由他们从中劫掠,不但大野隆一不用负上责任,圣战团亦可取得行动中最大的灵活性。
怪不得大野隆一不肯将绑匪的要求告诉国际刑警,因为这种行为等同犯罪,大野隆一甚至不敢用口告诉他,怕他身上携有录音机,录下他的说话。
“啪!”
大野隆一擦着了打火机,放到纸的一角下。
写着最关键性资料的纸开始由下角燃烧上去,焦烬的地方卷曲屈上,发出“劈劈啪啪”的轻响。火光将大野隆一的脸照得红扑扑地,有种说不出的憔悴;一刻前他还决定不说出与圣战团的秘密交易,这一刻他已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这在商场战无不胜的大企业家,忽地感到一无所有的空虚。
※※※
萤幕上打出一幅又一幅不同的幻灯片,显现出不同的人。
当萤幕上出现了个大胡子时,凌渡宇道:“这个!”
金统停止按掣,让大胡子拟定在萤幕上,拿起幻灯机旁的一叠档案,翻阅起来道:“麦夫博士,四十三岁,人工智能权威,精研电脑机械人,高五十一寸,比你矮一寸,体重一百六十五磅,少时因患喉疾故声音嘶哑,沉默寡言,为“拯救地球小组”成员之一。嘿!这说来也是多余的,因为刚才放的全是这班混蛋的尊容。”
凌渡宇仔细端详萤幕上的麦夫博士,微笑道:“这是个最佳的冒充对象,我要有关他的一切资料,包括声音、走路的姿态、喜好,愈详尽愈好。”
金统道:“这个绝对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是否可行的方法,为何不直截了当,布下天罗地网,例如让圣战团的人劫去装载火箭推进器的货柜时,打开一看,发觉里面是整货柜的警察,那才是精采绝伦。”
凌渡宇大力一拍金统宽厚的肩膊,向这粗豪的德国大汉道:“若有更佳的选择,我那愿深入虎穴去找甚么虎子。”
金统皱眉道:“但你的困难却完全是由假设得出来的,首先你要假设那鬼东西占据了纳粹人的身体后,从纳粹人的大脑记忆中学习和知道了一切,包括驾驶游艇、使用武器,以至乎牙牙学语,知悉了再生计划是他妈的那一回事。其次,你要假定他的目标和圣战团毫无二致,于是他‘秉承’纳粹人的遗志,哈……继续做纳粹人,领导圣战团去完成再生计划。这么多假定,只有一个不行,我们便会好梦成空,而你却要浪费时间去扮作个患有喉疾的沙声疯狂科学怪人,若果他日不能纠正过来,才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