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 奈亚只是看起来冷静而已，门之主在祂的眼睛里看到名为压抑的情绪，

犹格·索托斯当然知道奈亚要用那一部分的力量做什么。

更清楚祂绝不可能成功。

因为戚逐芳是偶然之中的偶然, 几乎不可能发生，无法再度复制的奇迹。

奈亚不会得到祂想要的，哪怕只是最次等的仿制品。

认清这个事实后，祂说不定会比现在还要疯狂。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门之主不甚在意地想。

有罪者不值得宽恕，遭受痛苦与便池也是理所应当。

许久之后，祂的指尖才凝结出极为微小的一团光点，“吾同意了。”

“作为条件，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奈亚安静地拢好那一小团光，小心护在掌中。

目的达成后，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切时空之尽头。

奈亚从来都不喜欢和门之主打交道，在对方有了半身之后更是如此。

本来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可言，怨怼倒是结了一些，以后互不干涉，正和祂的心意。

确认那道身影完全离开后，犹格·索托斯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无意识地把玩着那一小团雾气，祂再度投入某段记忆中。

这次，祂注意到了之前忽视过某个细节。

时间线上有两个极为微小、几乎等于不存在的剪贴。

它的存在不会带来任何影响，似乎只是为了掩盖什么。

犹格·索托斯向来都是旁观者，何况那时候祂正因为愤怒不断在各个宇宙中追杀奈亚的化身。

谁会特地对时间线动这种小手脚呢？答案再明显不过。

犹格·索托斯盯着那一小截无知觉、毫无生机的触手。

良久良久。

门之主的身影消失在王座上。

*

奈亚拉托提普来到了自己的一号试验场。

现成的地球完全可以供祂实验，是祂自己不愿意再和那颗蓝色行星有过多关联——至少在人类灭绝前如此。

一号试验场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建立在星球最丰饶的土地上，气候适宜，也没有任何外来威胁。

祂制造出了三千对实验体，让他们分布在城市各处，以不同的职业面貌出现，然后光速恋爱，结婚，备孕。

这些实验体的认知受过干预和篡改，自然不会发现世界实际上只存在6000个“人类”，无比巨大的城市空荡而死气沉沉。

这是最初步的实验。

祂会从这些实验体诞生下来的躯壳中寻找存活时间较长的存在，然后以诞生下它们的“父母”为蓝本，继续在二号试验场进行下一轮的筛选。

戚逐芳是在祂的干预下诞生的。

有第一次的成功，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邪神的字典里永远不会有善罢甘休的说法，哪怕只是最拙劣的仿制品，奈亚也一定要让戚逐芳认识到践踏祂尊严，将祂戏耍于掌中的代价。

......至于有何意义？那不重要。

站在医院的育婴室外面，隔着玻璃，奈亚冷冷地看着那些连维持人形都做不到的丑陋怪物，面无表情地终止了这一轮实验。

没有采用第一组的数据，第二轮实验在一颗崭新的星球重新开始。

这颗星球完美地模拟了地球的环境，奈亚甚至复刻出了那些象征性的建筑，照搬人类历史上的大事件，让试验品分布在了世界各处。

不同的人种，不同的阶级身份。

减少了控制痕迹，相对自由地让他们进行恋爱，再在试验品怀孕时将那一小团力量分散打入她们的子宫里。

这次，有很多试验品在怀孕时就受到了那些力量的影响，因为无法承受而干脆变成一坨肉泥或怪物的比比皆是。

奈亚平静地将那些力量收回，将希望寄于那些怀胎十月仍无任何异常的母体上。

这一次，祂收获了少数外貌正常的“人类 ”婴儿。

最好的那个成长到了三岁。

奈亚保留了最优秀的这一组数据，收回最后一缕力量后，立刻启动了三号试验场。

三号试验场，重蹈覆辙，完美复制初次实验时的情况。

碾碎了那些连残次品都算不上的失败产物，祂发现自己无法再着手进行第四次实验。

奈亚拉托提普拥有无穷尽的时间。

可耐心却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消磨。

站在三号星球的制高点处，祂看向被摧毁殆尽的试验场。

祂从未考虑到，更确切地说，是不愿考虑到的那个可能性正一点一点生根发芽。

伴随着怀疑，以失败为养料，根系不断向下，几乎要将祂信心摧出裂痕。

......倘使连仿制品都无法制造出来呢。

奈亚拉托提普不断向自己发问。

是失去本身更让祂感到压抑的痛苦，还是失去后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

拥有了仿制品，将所有的恼怒和愤恨都倾斜于那副皮囊、那具人偶，祂便真的能不再回想戚逐芳平静将剑刺入胸膛，身影溃散至无的那一幕了吗？

奈亚绝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一天。

第四号，第五号......连祂自己都未必清楚的实验同时进行。

无论如何，在耐心告罄，彻底在失败中——向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对象承认自己的无能之前，祂必须要获得一个结果。

数不清的失败。

一颗又一颗星球因此走向毁灭，但那又如何。

在第5487167号试验场，祂终于看见了一点成功的希望。

叫做诺亚的试验品拥有一头银发，眼睛的颜色虽不纯正，但已经和祂印象中的那双十分接近。

评判着它五官的瑕疵之处，找出每一处不同的细节后，奈亚给祂打上了勉强可以使用的标签。

祂把从犹格·索托斯处得到的所有力量都馈赠给它，抹去它的记忆，同时植入“戚逐芳”觉醒之前的经历。

可能因为是残次品的缘故，它适应得非常痛苦。

奈亚无动于衷，确认它不会再出现任何的排异反应后，出现在它面前。

祂和那双眼睛对上，仅仅是目光交错的一瞬，就已经伸手捏断了它的脖子。

接下来也是一样。

站在最完美的、样貌几乎和戚逐芳一模一样，气息也拥有部分门之主特质的试验品面前，奈亚依旧选择伸手，扭断它的脖子，给所有的实验画上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哪怕记忆植入异常完美，祂的“戚逐芳”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也无法得到半分满足。

出问题的并非那些拥有瑕疵的替代品，而是奈亚拉托提普。

试图将情绪转移到那些替代品身上的是祂，无法接受替代品存在的也是祂。

祂绕了一个大圈，然后又把大圈缠成了死结，牢牢将自己束缚在了里面。

——这算什么，失去之后才懂得悔悟？

说不出的讽刺，外神怎么可能会有悔悟这种东西。

祂以异常狼狈的姿态，再度找上了犹格·索托斯。

大门之前，王座上空空如也，不见塔维尔的身影。

塔维尔出现在奈亚的最后一个试验场中。

祂找到那具被伏行之混沌掐断脖子的身体，仔细检查了一遍。

结论是拥有一定承受力。

尽管距离完美还差得远......但已经能勉强作为临时躯壳使用了。

在祂把能完美容纳另一半力量的身体制造出来前。

既然戚逐芳是坏孩子，总会露出马脚的。

第121章

文教授揉着眉心, 脑袋乱糟糟的，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突然孤身前去两个月前因地震暴露的某个印第安遗迹。

遗迹里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有价值的内容。

他把壁画扫描完，当做例行作业布置给还活着的几个学生之后, 直接赶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机票是直飞B市。

他在那里有个小别墅，很久没有住人。

他翻找出钥匙, 打开门，仅仅是把门开来一个细小的口子，就迅速拨打了家政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