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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24)

作者:裁云刀 阅读记录


曲砚浓。

卫朝荣在心里念她的名字。

他其实很难想象她语调疏淡、气清神虚、不食烟火的模样,哪怕申少扬从不冻海上的那一望后便已认定曲砚浓是世外仙圣,哪怕转述中的曲仙君超然出尘得无欲无求,可他却始终没有办法把她和清心寡欲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一千年会改变太多,足够沧海几度桑田,也没想过她会一成不变、永远驻足在原地,但他总是没法想象。

极致的烈火,也会褪成清淡的云水吗?

“在所有古籍传说中,冥渊是万物的起始和终结。”卫朝荣淡淡地说。

申少扬本来就是碰运气,没指望得到答案,没想到真给撞上了,精神一振,“什么叫万物的起始和终结?哪个古籍传说里讲的?撰写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卫朝荣默然。

以申少扬读过的古籍数,就算他说了,申少扬也听不明白,况且这些古籍在千年后还有多少留存也不得而知。

“冥渊之下的地方,叫做乾坤冢。”他说。

这是古籍传说里没有写过的东西,也只有亲身留在冥渊下的人才会恍然:原来古籍中写就的不是荒诞不经的传说,而是一段被世人遗忘的天地起源。

“知道名字就够了,其余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卫朝荣简短地说。

申少扬满肚子的疑问都给噎回去了。

“好吧。”他怏怏不乐地收住话头,把“乾坤冢”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抬起头,正好对上戚枫审视般的目光。

戚枫目光冷漠凌然,有一瞬申少扬觉得他不是在看对手,而是在掂量某种无生机的死物,比闹市称斤论两卖妖兽皮与肉的摊贩更漠然。

蓦然与申少扬对上眼,戚枫微微一怔,旋即抬眸,彬彬有礼地一笑,这眼睑一垂一抬一笑间,方才的冷漠凌然竟像是申少扬的错觉。

细看去,戚枫神色温然,长身玉立,仪容秀丽,说不出的姿质风流,轻易便能博得旁人好感。

申少扬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心里泛着点嘀咕,又找不出端倪,只能匆匆地颔首回应。

“……这一轮的比试,持有青鹄令的四名应赛者需要在巳正前进入镇冥关。关内共有九道天门,每道天门下藏有一个镇石袋,每个镇石袋中装着二十块崭新完好的镇石和一份镇冥关的简易阵图,应赛者需要根据阵图找出年久毁损的废镇石,并将废镇石替换成新镇石。”

这一轮比试的裁夺官已不再是金丹修士了,淳于纯手持卷轴,在周天宝鉴前朗声宣读比试规则:“比试以应赛者所替换的镇石数目为准,应赛者成功替换的镇石越多,则排名越前,第一、第二名将获得进入下一轮比试的资格。”

比试内容居然是替换镇石。

申少扬一阵紧张,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镇石,半点经验也没有,他的对手全都来自有仙君坐镇的大宗门,大约都比他更熟练。

真是的,就不能四个人打一架吗?

比什么替换镇石啊?

申少扬手忙脚乱地找出青鹄令,抬起头,望见富泱若有所思的神情,一愣,“你想什么呢?怎么还不赶紧进去?”

祝灵犀和戚枫都已经催动青鹄令,尝试进入镇冥关了。

就算富泱无意争先,至少和清静钞没有仇吧?

富泱回过神,似乎也略感疑惑:“怪了,我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申少扬茫然:“什么不对劲?”

富泱满怀疑虑地摇摇头。

他也说不清楚,就是在听淳于裁夺官宣读比试规则的时候,莫名颈后一凉,这种感觉……就有点像是在望舒域做生意的时候,预感到要被对面给坑了。

不会吧?他明明是在参加阆风之会,没在做买卖啊?

就是一个比试,能怎么坑他?

他又不是在望舒域!

想到这里,富泱终于放下疑虑,舒了口气,取出青鹄令:没事了,山海域只有曲砚浓仙君,可没有季颂危那个钱串子。

——曲仙君总不会比钱串子更精吧?

*

阆风苑。

“这规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卫芳衡?戚长羽?这也太贼了吧?”胡天蓼没忍住,小声嘟囔着,“压根就没说比试什么时候结束,这不就意味着应赛者要比到镇石全部用完吗?”

那可是镇石啊!

更换镇石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往往需要两到三个筑基修士齐心协力才能完成。

沧海阁每年都要派遣或招募修士前往镇冥关更换废弃镇石,有时甚至会找金丹修士出手,足足干上两到三天才能换完。

比试一共提供了一百八十枚镇石,分散在九道天门下,这就意味着镇石没用完,应赛者都不能松懈,因为一旦有一处的镇石没被找到并用完,就会为对手提供反超的机会。

为了维护自己的排名,应赛者必须先下手为强,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比试结束前马不停蹄地奔波。

这直接就把沧海阁一年的事给干完了啊!

让五域四溟的天才修士来给你们打白工修镇冥关,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他们是山海域,又不是望舒域!

戚长羽用隐忍的目光瞥了胡天蓼一眼,没有说话。

“我定的。”曲砚浓宛然含笑。

胡天蓼呆若木鸡。

完蛋了,他呆呆地想,我们山海域也要变成四方盟的样子了。

曲砚浓信手拈起手边的金纸。

“镇冥关可是我最用心的作品。”她慢悠悠地说着,握着朱笔,在朱砂间轻轻一抹,彤管摇摇晃晃,在金纸上蜿蜒成行,“当初花了很多心思建成,如今放他们进去,收些门票总不过分吧?”

她本来只是说些俏皮话逗人玩,可话到尽头,倒把自己给说动了,握着朱笔微微怔神。

是,她当初在镇冥关上花了最多的心思。

不仅因为冥渊神秘莫测、给山海域带来极大损害,也不单为了古籍中有关冥渊的荒诞不经的传说,更因为卫朝荣。

她没有亲眼看见卫朝荣死,也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骨,他的牺牲和死亡就像是一场朦胧而凄楚的梦魇,为她展开,又与她无关。

曲砚浓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魔修。

见不到尸骨,也没亲眼见到卫朝荣坠入冥渊,她总是不太信他死了,哪怕她知道坠入冥渊的人不可能生还,可她在上清宗从头修仙的那些年,还是常常会产生浮想,也许有一天卫朝荣会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如旧日模样。

不辛酸,只是很惘然,让她亲手把冥渊通向山海域的方位封起,多少也算是个难关。

那时五域初定,道心劫才初显,她还不是无悲无喜的曲仙君,夏枕玉也不会一年到头疯疯癫癫地失忆,季颂危更是能凭气概聚起散修联盟的人杰,三个化神修士彼此不是朋友,却也是同道、同袍。

季颂危在望舒域的事还没忙完,就注意到她在冥渊水尾的停滞不前,热心肠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难、需不需要搭把手。

曲砚浓没有遇到困难,她晋升化神后,几乎再也没遇到过能被称为困难的事,她只是在想卫朝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卫朝荣活着出现在她面前,看到她封住冥渊水尾,会不会有点伤心?

季颂危和她其实不太熟,也不清楚她和卫朝荣的故事,但他很有耐心,听她语焉不详地陈述,忽然哈哈一笑:所以你其实已经决定好要封住冥渊水尾了,不管他会不会伤心,你都会这么做,是不是?

曲砚浓不否认。

她一向是这样的人,如果当初卫朝荣没有为她而死,她做决定时甚至都不会有这一点犹豫。

季颂危摇着头感慨:果然是当过魔修的人,做权衡时天然便有优势。

“可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你封住冥渊水尾,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会经受他的痛苦,这是你在心痛他啊。”季颂危轻轻快快地说,“他若是能看见,应该会更欣喜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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