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只要没有海神出现，他们水蛸一族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天乌在心里飞快盘算之后，豁出去，和离渊拼死三个来回，随即握紧武器，后退一步，假意要逃走。

离渊怎可能放虎归山，立即就追。

谁知，天乌却突然调转方向，转过身，猛地把手中的武器朝着离渊身后掷去！

那是徐容所在的方向！

离渊心头一惊，徒手去抓天乌的战戟，却慢了一刻，眼看着战戟擦着他指尖划走。

天乌是报着杀死徐容的决心，所以出手果断狠诀，没有一丝犹豫。

那速度太快，快得离渊都来不及反应，更别说徐容了。

只听离渊惊慌的大呵一声：“躲开！”

徐容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飞来，是觉得是一团黑影忽然就到了眼前，但却没有落到她身上，她被人推开了，堪堪避过。

却仍听见噗呲一声，那是武器穿过了血肉所发出的声响。

是谁救了她？

徐容稳住身形，一看，惊骇道：“慕白！”

计划失败，天乌苦笑一下，闭上眼，下一刻脖颈冰凉，就这么被双目噬红的离渊斩去了头颅。

天乌的遗骸化为真身——一条无头的巨型水蛸。

天乌败了，他手下那些水蛸或老妇鬼们慌忙逃窜，逃不掉的，立即跪地求饶。

离渊让鲨族将士清理战场，自己则朝徐容那边游去，在看到徐容毫发无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徐容虽然没事，但慕白却伤得很重。

徐容把慕白抱在怀里，想要把她嘴角的血渍擦去，但鲜血仍一股股的涌出。

只见慕白胸口被戳出一个大洞，刺入她胸口的武器化成一股黑色的墨汁，迅速蔓延至慕白全身，像中了毒似的，白皙的肌肤变得乌青，那条泛着珠光色美丽的白色鱼尾，也瞬间从内向外腐坏，鱼鳞一块白，一块青，看着斑驳不堪，极为丑陋。

慕白躺在徐容怀里，喘不过气，身怀起死回生术，却不能自救，她知道自己快死了，但还伸着手，妄图遮住徐容的眼，虚弱地说：“别看我……不好看……”

徐容扯下她的手，红着眼看向离渊：“救她。”

离渊为难的摇头：“她伤得太重了。”

徐容拉住他的手，自责地说：“她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徐容和慕白相处的时间不长，起初她也不喜欢慕白这黏人的性子，但后来的几天相处，徐容对她渐渐有了改观，看出慕白虽然骄纵，但本性善良，若非如此，她何必眼巴巴的跟到鲨族来。

慕白倚在徐容怀里，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真挚不舍，像是害怕一闭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神情落在离渊眼里，一下就反应过来，慕白对徐容是抱着怎样的感情。

或许没有他爱得深，但她对徐容一定有着喜欢或亲近之意。

只可惜，徐容并没有感受到她的心情，就如当时的他一样。

离渊在心中暗自叹气，跟徐容说：“如今只有豚族和海神娘娘可以救她。”

“那赶紧派人把她送回豚族去。”

“路途遥远就怕她熬不住……”说到这，离渊忽然想到什么，一愣。

徐容见他表情不对：“怎么？”

离渊看向她：“或许有办法。”

“什么办法？”

“阿容，你是不是继承了海神之力？”

徐容愣了一下，摇头：“不清楚。”

离渊说：“试试就知道了。”

随即，他让徐容将手放在慕白伤口上方，跟着他念出咒语，给慕白疗伤。

白光闪过，效果虽有，但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什么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什么重新长出断手断脚来。

徐容的治疗术，只是稍比其他鲛人的治疗术稍好一些罢了，但若是要与豚族相比，却是连豚族最弱的鲛人都比不过，更别说达到海神娘娘的效果。

徐容看到慕白的伤口止了血，重新长出些皮肉，但没有完全康复，就知道这事不太对。

再看离渊的表情，似乎真是她所想的那样，离渊踌躇着道：“阿容……你似乎并未继承海神之力，或者说，不是全部的海神之力。”

“那是什么意思？”

离渊想了想：“也就是说，你虽是海神后代，生来就有海神的灵力，但那灵力似乎很少，若把灵力比作瓷瓶里的水，你只有瓶中一半。”

灵力多少，海神之力有没有继承，徐容不在乎这些。

她现在只关心的是：“那我能救回慕白吗？”

离渊摇头：“不行，你没拥有全部的海神力量，救不了。”

徐容的脸顿时黯淡下去，离渊赶忙又道：“但你放心，你刚才为她做得已足够让她坚持回到豚族了。”

有了这话，徐容才像喘过气来，赶忙让人找来载具送慕白回家。

那是一个巨大的蚌壳，上面还染着血，显然是刚从战场上拽下来的。

徐容把慕白抱起，小心的放了上去。

慕白这会儿有了些精神，清醒了些，看着徐容苦笑：“倒不如真为你死了好。”省得看她和离渊亲亲我我。

徐容却不明白她的心，还红着眼笑骂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等你好些了，我再去看你。”

这是不是客套话，慕白听不出来，但她还是当了真，拉着徐容的手，不停地说：“那你一定要来。”

“一定。”徐容向她保证。

这手一拉，慕白却不舍得放开了。

她深深的看着徐容，视线却无意识的移向她身后，看到了正在不远处，指挥将士清理战场的离渊。

男人……慕白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她的视线回到徐容身上，嘴唇嗫动：“阿容……我想问你一句话……你且实在的回答我，不要作假。”

“你说。”

如今徐容欠她一命，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人生在世，有几人能做到真正为她而死，但凡有一个，徐容都要将其放在心尖上。

慕白咽了咽嘴里混着血的唾沫，艰难开口：“你对我……可有一丝别的情谊？”

第79章 错就错在先来后到

“别的”这两字，就很耐人寻味。

徐容虽然迟钝，但经过离渊，还是明白了些，回想起这段时日的经历，徐容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她似乎，明白了慕白在问什么。

“你舍命相救，我永生铭记，无论今后如何，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

慕白心中一痛，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我不要姐妹之情！”她豁出去了，就算痛彻心扉也要弄个明白，“我就问你，如果我抛弃这幅肉身想办法重新来过，我也变作男子，你能爱我吗？”

看她这样，徐容满脸不忍，可她知道，这种事情若不说清楚只会更伤人。

“慕白，你听我说，这事无关性别，只是我心里有人了。”

“离渊？”

“是。”

“你的心不能给我一半吗？”

“不能。”

徐容的干脆果断，深深伤了慕白。

她眼泪横流，哀怨的看着她：“你好狠的心……这样都不肯骗我。”

徐容为她擦去眼泪，缓声道：“人心只有一颗，哪里能分作两瓣呢。”

就怪很多同样真挚的感情，总是输给先来后到吧。

慕白痛苦的看着她，终于意识到无论自己是男是女，徐容都不会在意她，更不会像爱离渊那样爱她。

终究是相识太晚。

慕白抓着徐容的手，渐渐垂落下去tຊ，偏过脸，朝着里头，再也不看她。

徐容冲不远处的两名侍卫点了点头，他们前后将蚌壳抬起，朝着豚族所在的方向游去。

巧的是，慕白一走，离渊就游到徐容身旁。

徐容问他：“都听见了吧？”她和慕白的对话。

离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没想到自己偷听，会被徐容这么直白的点出来，既然被发现，那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