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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面默默猜想着各种可能性,林霄走向公交站台,搭车返回伍家关。
林霄回家不久,去花园小区那边调查的林奶奶也回来了。
听林霄说了她的想法,林奶奶顿时一拍大腿:“啊唷,可不就是这么回事!我还说林业局那边领导干部住的房子在这城头也不算好,还想不通那个在林业局上班的齐文敬咋个才能得罪人嘞!”
“我也觉得林业局在这事儿里相关不大,当年王海着抓的时候,工商税务城建城投还有公安系统都着抓了好多人,落马的这些人里面不得林业局的。”林霄点头道,“如果说石新雨真的是13年的时候在老农贸市场目击到了什么,那也咋都和林业局扯不上关系,不管是老农贸市场还在开的时候还是东门坡改建,林业局都沾不上手。”
“可惜了,这个事情我们晓得太晚了,要是早几年石新雨的冤魂还有反应的时候,直接问哈她就好了。”林奶奶皱眉。
“问不到石新雨也没得办法,不过东门坡当年改建的时候是哪些人负责,改建以后又是哪些人赚得最大,这个应该还是可以查得到的。”林霄道,“等小燕姐那边忙完,让她查一哈。”
罗小燕是很忙的,这个周末拍完《民国幽魂》网大版的群演镜头之前,恐怕是抽不出身来。
林奶奶点点头,又摇摇头,唏嘘地道:“查不查的,会是哪些人,都想象得到,肯定是在这城里头特别有关系的人,要不然哪里揽得到这种大工程。”
林霄听了这话,立时一愣。
东门坡拆迁改建工程是在2000年前后完成的,把原本是棚户区的东门坡修成了大路,才方便运建材出去、开发现在的东关片区。
林霄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幕后主使两千年初在娄家湖布下了八棺阵,再加上14年落网的前市长王海,琢磨着这些年里都是那个幕后主使在安阳市的权力顶峰期……还真很少往2000年之前考虑。
林霄好奇地问道:“老太,安阳城2000年之前是啥情况?乱不乱?”
“咋会不乱哦,我那些年是没往城头来,也晓得安阳城的贪官多。”林奶奶摇着头,唏嘘地道,“小霄霄你是不晓得,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二外公家的几个舅子和人家搭伙来城里头包工程做,抢不过那些城里头的关系户,在安阳城里头根本混不下去,是后头跟到认识的人去外省了,才把公司开得起来。还有你四姨婆家那几个姑娘儿子,原先兄弟姊妹几个斗钱(凑钱)在安阳城里跑客车,着坑得老火,随便来个当官的戴大盖帽的就能和他们要好处,还不能不给,跑了几年都攒不下来钱,后头去省城跑车了才把生意搞起来……”
林霄的爷爷是入赘的,林姓在鹰岩村是个大姓,坐家招婿的林奶奶亲戚很多;虽说林霄和她奶穷得她去年时高中都读不起,但谁家还没几个阔亲戚呢,在外面开了公司当了老板的亲戚也是有的。
林霄听得嘴角直抽抽……她还以为安阳市落魄、发展不起来,都是大贪官王海和王海背后的人搞的鬼呢,感情王海之前这安阳市也没好到哪去?
林奶奶提就旧事就感慨得很,继续道:“反正那些年称(年头)的城头啊,和这哈是不一样的,不要说是做大生意了,就算是收个荒货(收破烂)、捡个破烂(捡垃圾),要都要有关系的人才得做,你不认识人啊,你来这城头讨饭,都要着人赶。不要讲八九十年代喽,再往前面都是这个样子,我年轻的时候啊,我们乡头想买点化肥,认不到这城里头的人都买不着好的嘞……”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感慨声中,林霄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老太,以前的安阳城,是不是没得关系就啥子都做不成?”
“可不是哦,要不我们乡头的人出来打工,不是奔着省城去就是去外省嘞?就是在这安阳城头,你想去当个服务员、进个厂、去工地上卖力气,没得认识的人都不能成。”林奶奶晦气地道,“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人家贴个招工启事出来你就可以去报名?才没得这种好事!”
林霄的心跳再次加快,那种仿佛触摸到什么门道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奶是底层老农民,而也只有底层老农民,才最能清醒地认知到一个地方的风气好不好、政策清明不清明。
毫无疑问,林霄出生之前的安阳城并不是什么政策清明的好地方,贪官污吏横行,人情关系网比天网还密、比法网还好使,在城里头没得点根基、人脉的人,压根不可能出头,更不可能做成事。
也就是说——能在两千年初的安阳市大把洒出金钱、在娄家坡水库搞出八棺阵的人,必然是区别于平民百姓的、安阳人中的“大院子弟”!
而且是那种有一定知名度的、石新雨有一定概率认识的“大院子弟”!
想到这一层,林霄便立即打电话给罗小燕,让罗小燕发一份石新雨的档案给她,铱錵越详细越好。
在清水湾坟院坝拍摄现场的罗小燕肯定是师父优先的,接到电话就把手头的事儿丢给别人,跑自己的车里去开电脑。
十分钟后,罗小燕便把能通过网络调查到的、石新雨的资料发给了林霄,详细到连石新雨的亲属从事过啥职业、石新雨读的是哪个小学等等。
手机屏幕太小,林霄直接用巴巴托斯的平板电脑登录了自己的邮箱,逐一翻看石新雨的资料。
石新雨是本地人,1980年生人,父母是双职工、都在老帆布厂上班,从小在北门厂区职工宿舍长大。
九十年代初老帆布厂倒闭,石新雨的父母齐齐下岗,她爸妈靠摆地摊卖小菜、给人家当保姆供石新雨读书;两千年初,石新雨考上省城大学,在校期间认识同为安阳老乡的齐文敬,两人大学毕业就回到安阳结了婚,父母早逝的齐文敬在亲戚的安排下进了林业局上班,石新雨在家带孩子……
林霄把石新雨短短三十三年人生里留存在纸面上的简单经历反复看了好几遍,视线停留在她父母那一页。
石新雨的父亲在2020年的时候病故,母亲杜敏芬还在世,老人家现年已经六十八岁,唯一的女儿去世后回了旧州老家种地养老。
林霄盯着罗小燕调查到的、杜敏芬老人留在北街派出所的户籍档案上迁出地地址看了会儿,轻轻吐了口气。
双职工家庭出生,一路读公办学校直到大学毕业的石新雨,不太可能有结识“大院子弟”的机会……普通人和这种二代是有壁垒的,双方就算是机缘巧合碰上面了,也不会有二次交际。
让石新雨有认识某个“大院子弟”、哪怕只是能叫出人家名字机会的唯一可能性只有一个——她母亲曾经当过保姆的经历。
九十年代,在安阳市这种小地方,能请得起保姆的人家可不多。
第136章 致命的故人
林霄还琢磨着跑一趟旧州去找杜敏芬老人, 刚把这事儿跟罗小燕一提,罗小燕就在电话那头道:“这个倒不用跑旧州,石新雨的父母在石新雨去世前一直住在北门帆布厂职工宿舍, 那里的老人应该晓得杜敏芬年轻的时候是在哪家帮工过,要不师父你等我忙完这边我去帮你问?”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我和我老太跑一趟好了。”林霄连忙道。
罗小燕再好使也没有可着劲儿让人家跑腿的道理, 找老年人聊天搭话嘛,这事儿林霄和林奶奶都能做得来。
在家里吃过中午饭, 林霄就叫上她奶, 搭乘公交车直奔北门老帆布厂职工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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