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赤着脚跑回书房。

奥德里奇抬头，眼圈微红的少年穿着大了一圈的衣服赤着脚站在门口，他吸吸鼻子，用那种非常倔强的眼神看着奥德里奇。

“我不要待在这儿了，我要去上学。”温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听到这个消息，奥德里奇却像松了一口气一样，他温和地看着温泽，说：“我会让管家为你准备合身的衣物，在准备好后会让人送你去学校。”

“奥德里奇。”温泽的眼睛却更红了，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温泽低下头，看着脚尖上的那一小片黑黑的影子，他想起来自己也是这么黑，“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烧坏了你的柜子，我是只坏猫咪。”

过了很久，温泽才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奥德里奇回到房间，总觉得这烧穿的柜门在冥冥间也是一种预兆。他拉开最底部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纯金打造的徽章。

他本来想在上面写，送给最勇敢的小猫，但最终上面写的还是送给最勇敢的温泽。或许是盯着的时间太长了，温泽这两个字变得扭曲起来。奥德里奇想，那里应该是一个能象征温泽身份的名词而不是温泽的名字。

魔法师学生这些或许都不那么恰当，奥德里奇是一个博学的人，在帝都的文法课堂中总是能拿到第一的成绩，可是他现在却想不到任何一个恰当的词语。

第19章

二更，前面还有一章！

行动敏捷的小猫一旦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

温泽穿着奥德里奇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门前，看到屋顶和墙壁都破破烂烂的小屋才想起自己的房子已经毁坏了。

我又要开始流浪了吗？温泽变成一团忧郁的小猫窝在衣服堆里，奥德里奇的衣服上有着干净的香味，仔细闻闻的话，还有一丝很难形容的让人安心的奥德里奇的味道。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在夜间，温度会骤然降十来度。今天尤其寒冷，因为临近天亮的时候下起了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

温泽听着雨滴淅淅沥沥地从天空中落下，打在大树的每一片叶子上，打在房顶的瓦片上，打在地板上，还有一些会打在小猫的身上，可温泽却莫名不想移动，固执地要在被雨淋得透彻的衣服堆里待到天亮。

变成落汤鸡的小猫从皱巴巴湿淋淋的衣服里起来，他快速地抖动甩干猫毛，跳到还没完全损坏的衣柜里。

幸好校服没有在那一场灾难中毁坏。

温泽就像很久之前，在遇到奥德里奇之前那样穿上了校服，他还从柜子的底下找到了一把伞，他撑起伞，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学校。

“温泽！”温泽回过头，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朝他招手，“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上学了呢！”

“你是谁？”温泽对这个人类没有印象，准确地说，尽管在这里学习了那么长时间，学校里的人类温泽还是只认识查尔斯。

“呃！”男孩露出挫败的神情，说，“我是你的同班同学罗斯呀！那个木匠家的罗斯！”

虽然温泽没有任何印象，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说：“罗斯，你好。”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前几天突然停课，城门也被锁起来不让出去，可真是把我吓坏了！”罗斯摸摸自己的胸口，做出心有余悸的神情，接着，他踮起脚凑近温泽的耳朵，故意用很小的音量说，“听别人说城里出现了恶魔！”

“凯莉也想去杀恶魔，可是我们绕着街道走了好多圈都没有看见恶魔。”没等温泽说话，罗斯就松开了他接着絮絮叨叨。

“但很快城门就重新开放了，那就应该不是出现了恶魔吧。我看图画书里说杀恶魔要用好几个月呢！”罗斯举起双手，脸蛋红扑扑的。

“所以——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你是不是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在准备杀恶魔！”罗斯期待地望着温泽。

温泽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认真地说：“不是准备杀恶魔，恶魔就是我杀的。”

“哇！！！”罗斯的眼睛里几乎要出现亮闪闪的小星星了，他崇拜地看着温泽。

“那恶魔长什么样子呢！”罗斯摇了摇温泽的手臂，他比温泽矮半个脑袋，看着温泽脸的时候得仰着头。

温泽不太习惯地把自己的手从罗斯的手里抽出来，他尽力描述道：“一开始的时候和我长得一样，后来变成了一个红色眼睛长着角的男性。”

走到了教室门口后，罗斯很快就投入另一群吵闹着的学生之间，而温泽则如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温泽一点也睡不着，他侧着脸，瞪着窗户上挂着的窗帘，这是新换上的，钱是城主府拨下的，城主府的钱是奥德里奇拨下的。温泽闭上眼睛，睫毛颤动两下。

“你为什么对烤饼干有这么深的执念呢！”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他要买就都让他买走好啦！每天去赶人我也很累的！”

“我就是喜欢烤饼干嘛！”这是罗斯委屈的声音。

温泽听见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终停在了他的桌前。

“温泽！温泽！”温泽听见罗斯在叫他，温泽抬起头，罗斯那张胖乎乎的脸蛋挤进了视野。

“温泽你要吃烤饼干吗？”罗斯看着他，开始急切地介绍，“就是温迪奶奶烤得那个！你知道吗！特别特别好吃！不吃一定会后悔的！”

“而且离这里并不远，下午实践课的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去吃烤饼干吧！”罗斯激动极了。

“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温泽很不解。

“因为最近有一个坏人天天都把所有的饼干买走，我们得用魔法把他赶走才能买到饼干。”罗斯胖胖的小脸也垮了下来，“唉，你一定会帮我们的吧！”

温泽也有点想怀念烤饼干的味道了，他点点头说：“可以。”

罗斯立马高兴了起来。

“温泽！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打他打他！”小孩子们簇拥着温泽大声欢呼。

“不要打错了，不是旁边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罗斯扯了扯温泽的袖子，郑重地叮嘱他。

温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来了。”正和希尔攀谈着的宝石商人叹了口气。

“那我们换个地方详谈吧。”希尔有点紧张，明明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他就是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发烫了。

“咦，这次来的长得还挺好看的。”宝石商人却没有着急走，反而摩挲着下巴，“挺合我口味的。”

宝石商人走向前，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对上这群小孩。

希尔也回头打量，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人体量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干净又带着些稚嫩的面庞上有一双无比清亮的双眼。黑发看起来很柔软，但他接下来的举动让两人都知道了他有个硬脾气。

温泽抬手，利落地召唤出一个火球丢过去。

这个火球看起来很危险，希尔身体已经先头脑一步拿出武器，做出防御的姿势。

宝石商人来不及躲闪，被火球砸中了手臂，他裸露的手臂上出现了几片黑色的鳞片，硬生生地把火球挡了下来。

“真的很痛的。”宝石商人揉着自己毫无异常的手臂，委屈地说。

温泽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黑衣男子是个非常棘手的角色，他在很久以前似乎也和类似的生物打过交道，可他的记忆并没有恢复那么多，他完全不记得这种生物的名字和应对方法。

宝石商人继续上前，把温泽从一群小孩里捞到了自己身边，他笑嘻嘻地圈住温泽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是一样的嘛，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是统一战线不是吗？”

“你的真身是什么？我闻着像是猫，像你这样这么强大的小猫可很少见，我还以为小猫都是人类的宠物呢。”

“离我远一点。”温泽嫌弃极了，他虽然完全没有记忆，但很本能地讨厌这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