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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惑君心(76)
作者:虞微新 阅读记录
许是囚禁之人下意识的反应,太后当即安静下来,竖耳倾听…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震耳欲聋。
他说,上皇于福宁殿驾崩了。
景阳耳力极好,身子踉跄了下跌进杨清的怀里,明明她一个时辰前才见过他,怎么会?怎么会?
太后听了很久,却什么也没听到,可她瞧着景阳的神色便知不是什么好事,猜到了几分,追问道:“怎么了,是你皇兄出事了吗?你皇兄怎么了…”
她理智全无的扑上来,杨清一手揽着景阳瘫软的腰身一手拦住她,门外的嬷嬷回头看了一眼,快步回来阻止她,慌称道:“太后放心,上皇不过是不肯写罪己书,把福宁殿烧了而已,陛下已经命人把火熄了,让上皇迁居到隔壁的偏殿面壁思过。”
话落,她转过头看向景阳,“将军夫人说奴婢说得对吗?”
皇兄不在了,母后万万不能再出了事,景阳侧着身子,忍住泪水,哑声道:“是”。
闻言后,太后慢慢冷静下来,瘫坐在地上不停的抚着心脏,自言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趁着这空隙,杨清带着景阳速速离开了。
东南方向的一隅源源不断的浓烟翻滚着,离得很远很远都能看到。
景阳望着福宁殿的方向,不断回想适才与皇兄相见的场景,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怕是早就起了求死之心吧?
他在激怒杨清杀他。
他执迷不悔,罪己书上的内容写的不是罪行,仿佛是他的荣耀。
或许他不忍惠帝受辱,以死证明他是对的,或许他不愿过阶下囚的生活,选择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世人只道他是病故,让贤禅位,歌颂苏氏帝国兄友弟恭,显帝禅位与弟弟惠帝,惠帝之子又禅位于显帝之子,流芳百世,却不知其隐于背后的腌臜。
实在可笑!
卷入此事中的人都道惠帝与其子苏扬拓无德,唯独景阳知道,惠帝对三公主是发自真心的好,她记得皇姐在父亲肩膀上欢笑的模样,记得惠帝给皇姐所有的偏爱,甚至都让她嫉妒,这大概是三公主当年能安然活下来的原因吧!
但无人知道,五年前的苏扬拓在林氏满门被灭之时哭得像个孩子,他恳求父亲,放了他们,但父亲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谋大事无须择手段,务必斩草除根,为父命不久矣,必须替你把恶事做尽,铺平你的帝王之路。”
“你务必要守住为父为你争来的江山。”
…
苏扬拓到死都在怪她,她最亲的两个人都在怪她…这像是压在景阳心里的一块巨石,让她快要窒息。
她不敢面对母后,任由杨清带她离开,途经坤承殿时,她不禁驻足回望,眼前浮现皇兄批注奏疏,她在旁研磨的情形…
那样的日子静谧美好,却再也回不去了,泪水形成珠帘,模糊了视线,再抬眸时,是满眼的血红。
宋德元压着遍体鳞伤的重犯走向坤承殿,路过他们身边时,含笑问道:“杨将军怎么有空在这里闲逛啊?番国国君言而无信,反复无常,邑化关战况紧急,急书催了将军多次了。”
“让陛下忧心了,末将这几日就回了…宋公公身后之人犯了何罪,竟让陛下亲自审问?”
杨清细细打量了一下,并未瞧出是谁,而他也未听说京中有何大案发生,没什么头绪。
“这是前金吾卫指挥使陆达陆大人嘛,今日陛下得空,奴家奉陛下口谕提拿犯人。”
眼前的人是个跛子,蓬头垢面,满身血迹,来时还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继而埋下头,可他们愣是没认出他。
杨清和景阳不由一怔,再次打量一番,鼻青脸肿,眼球充血,他哪里还有以前的一点模样啊!
景阳被他身上的伤痕惊到,“你们竟滥用私刑?”
宋德元笑容可掬,风轻云淡回道:“夫人说得哪里的话,是陆大人死守城门、坚绝不降,那日折损了陛下不少兵马才夺下城门,陆大人也因此伤成这样。”
当时说好,他守住城门,杨清入宫救驾,可龙椅上的人是早就该坐在上面的显帝之子,名正言顺,他救哪门子驾?他以为陆达也会束手就擒,没想到两人竟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骇然之时,陆达缓缓抬眸,赫人的目光看向景阳,冷声问道::“公主可知为何逆贼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逼宫夺权?”
景阳满脸疑惑。
陆达又道:“敢问公主与陛下龙凤呈祥的玉佩在何处?”
他口中的陛下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苏扬拓。
杨清暗道不妙,正想拽走景阳时,景阳推开他,目光坚定,显然已经准备好接受残忍的真相,“请陆大人直言。”
“昔日惠帝征战时,得到一对世间罕见的龙凤呈祥玉佩,后将这两枚玉佩分别赠予公主和陛下,之后这玉佩就象征了公主和陛下的身份和权力,两枚玉佩并无太大差异,世人难以分清,那日,逆贼便是以公主的玉佩冒充陛下的人调换兵力和部署,不费一兵一卒架空陛下的权力,控制了整个皇宫…”
她就说,那日三驸马怎能兵不血刃的就控制了整座皇宫,原来如此!
脑海中的迷雾散去,景阳仿若置身冰天雪窖之中,浑身颤抖不已,当时她为了自由一心想和离,却不知因这个决定,让她亲手断送了皇兄的帝王气运,是她逼死了皇兄!
“原来是我逼死了皇兄,呵呵呵…是我自己逼死了皇兄!”
景阳一边哭一边笑,她不知道陆达又说了什么…陆达见她的神色也吓了一跳,没有再多说,宋德元斥责了他几句多嘴,推搡着他走进坤承殿。
那枚玉佩…她在签和离书时,明明还给了杨清!是让杜如冰连同和离书一同还给她的!
景阳忽然反应过来,转过头看杨清,赤红着眼问道:“杜如冰把那枚玉佩交给你了吗?”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想知道杜如冰究竟把玉佩给了她的义父瑞王,还是给了杨清?
她想知道,她应该更恨自己,还是更恨杨清?
杨清久久不言,无波无澜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她,见她眼中生的意识渐渐消逝,宛如死灰一般,他“嗯”了一声。
这一声,极小极轻,几乎微不可闻。
但景阳听到了,黯淡下去的眼底登时燃起浓浓的恨意,她讨厌他孤高无情的样子,她恨他做了这么伤害她的事,却永远一副神安气定的模样。
她抬起手臂,卷着满腔恨意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没有躲,这一巴掌挨得结结实实,景阳整只手臂都是麻的,不住的颤抖,他脸上登时红了的指印没有让她的恨意减退半分。
他害她家破人亡,她想杀了他!
景阳看向他空荡荡的腰间,他的佩剑和匕首都在入宫之时交了出去,她四处寻觅,却没有可用的兵器,唯有头顶一支珐琅穿花戏珠步摇简单的插在发顶。
那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在上清宫同眠时她戴的那支,杨清中了合欢散,为不辱她清白用它不断刺向自己的手臂,血流汩汩,至今上面仍沾有他的血迹,景阳将此步摇视作至宝,日夜不离。
情急之下,她拔下珐琅穿花戏珠步摇,发狠的刺向他左边的胸膛,那是他心脏的位置,她不是发泄情绪,而是真的想杀了他。
那支步摇短小,不足以致命,但一次次刺下,足以将捣烂胸膛那片肌肤,不多时,浸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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