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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薄幸(60)
作者:渔燃 阅读记录
等到太医令过来之后,晚晚借走了他常翻阅的几本书。
容厌身体情况复杂,那么多年,由太医令负责他的身体状态,那太医令最常翻看的、最常研究的病人,便应该是他。
她光明正大借走了几本书,回到关雎宫中看一会儿睡一会儿。
一步一步,在他眼下,慢慢来。
入夜之后,容厌还是如她昏迷的那几日一样,来到她的关雎宫中,亲自看一看她的状态,为她换药。
晚晚背对着他。
容厌熟练地将她背后的长发顺到身前,而后拉下她左肩的衣衫,雪白的肌肤在温暖的灯光之下,仿佛散发着珍珠一般的色泽。
中衣扯开,露出半个背部,除了包绕她身躯的细布,再无他物。
她里面没有穿心衣。
容厌没说什么,动作很轻地解开她身上的包扎,随后用拧干的棉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
她背后光洁如玉,仅仅箭伤这一处,狰狞地爬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容厌看着这距离心口极近的伤疤,视线停留了片刻,随后才将新的药膏敷上,缠上干净柔软的细布。
她配合地微微抬起手臂,方便他将细布绕到她身前。
等到最后打好结,容厌将她的中衣整好,便用手托着她的后脑,扶着她慢慢侧躺下。
他做起这些来已经格外娴熟。
晚晚头还没有沾上枕头,便抬手搂住他脖颈,亲吻上去。
中衣轻薄而顺滑的衣料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他扶着她身体的手,毫无阻碍地直接贴上她的肌肤,细腻如最柔软的丝缎。
容厌克制着,一根手指也没动,由她亲了一会儿,分开后,唇瓣含着水光,格外红润。
“你不疼了?”
晚晚轻声道:“有一点疼,但是还好,可以忍的。”
他问的是伤口,她答的也是伤口。
他目光扫过她泄露春光的身前。
她在引诱他。
可如今她是皇后,她无需再像以前一样,想着靠尽快侍寝来固宠。
容厌手扶在她腰后,一只手就能握住她腰身,让她难以挣脱,他却只是看着她。
晚晚搂着他脖颈,声音轻而柔,问道:“你不喜欢吗?”
容厌眸色似乎沉了些,抬手重新又将她衣衫整理好,让她躺到床上,道:“你如今是皇后,不用再讨好孤穿成这样,伤好之后侍寝。”
晚晚笑吟吟道:“也是,伤还没好全,死在床上就不太好看了。”
她和文殊节之前一样,对他就没几句正经话。
容厌没有同她计较什么,连句威胁警告的话也没说,道:“这事不用急,孤没那么看重。”
晚晚眨了一下眼睛,“是吗?”
前世那些梦境里,他可一点也不像现在一样清心寡欲。
晚晚问道:“那陛下会经常让不喜欢的人侍寝吗?”
她的问题冒犯且失礼,在探究他。
容厌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她睁大眼睛期盼地等着他回答,又强调了一遍:“我想知道。”
容厌用不着答她这种问题,看了她一会儿,还是答了:“不会。”
晚晚追问,“真的不会吗?”
容厌有些想笑,“不会。”
晚晚问完便窝进他身前,不再说话,若有所思。
前世到了后来,她恨他时,他反而更经常地让她侍寝,每一次她都屈辱地颤抖,那时的记忆中,侍寝的人,也只有她。
梦境中前世的她,对容厌已经只剩下恨意,从她的话里,好像不觉得容厌喜欢她。
如果容厌没有骗他,他不会总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做,那前世,他也是喜欢她的。
最后,她却还那么恨他。
晚晚有些好奇,今生她用挡箭暂且让他对她宽容,前世容厌在喜欢她的前提下,她做了他不喜欢的事,他对她的折辱和狠心能到哪种地步?
今晚一入睡,又能梦到些许前世的片段,晚晚直接在梦境中与前世的自己对话。
“我想知道,前世的结局。”
第33章 千万绪(三)
梦境里是她不曾去过的椒房宫。
紧闭的门扉中, 她端坐在香案前,双手在膝上交叠,长长的衣摆拖在阶下。
这里是椒房宫的“小朝廷”, 一整面墙壁都是书架, 摆满了印信、书卷、简牍、木椟。
她好像没有听到晚晚的问话, 独自对着一张密函。
夕阳完全落下, 殿内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门外白术较之现在微冷而明显沉熟下来的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在此,退下。”
她的阻拦没有作用,殿门很快被破开, 白术冲进来拦在这些小黄门面前。
“谁敢无礼!”
小黄门恭恭敬敬道:“陛下今晚歇在娘娘这儿,还请娘娘容奴婢点亮宫灯。”
梦里的她声音低沉。
“出去, 本宫不想燃灯。”
小黄门为难:“陛下就要到了。”
她嗓音冷了些, “出去!”
小黄门沉默着对着她行了叩拜大礼, 而后一盏盏灯亮起。
一人之下,上面终归还是有着一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腔起伏,长睫颤颤着闭上眼睛。
宫灯还是亮起。
面前的密函上, 还压着一支染血的簪子,这支簪子,是紫苏最喜爱的那支。
晚晚看到那支发簪,眼眸凝了一下。
梦境中的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这个时候, 我身边只有白术了。”
紫苏……没了?
晚晚呼吸凝滞,看着那一盏盏为容厌点起的宫灯, 还有那支就连静静祭奠都不能的簪子, 声音卡在了喉间。
“你想知道最后?”
她轻声笑出来。
“最后,我棋差一招, 没能杀死他,索性放弃与他夺权,谋划逃离。可我在他手里尝了那么多差一点,逃,也是差一点。我被他抓回去,彻底囚在椒房宫,这个时候……我连紫苏都没了。”
“我认输。他想要我怎样,做他锁在深宫的禁脔也无所谓,我听话就是了。这次,他终于厌倦了我,允许我带着白术离开上陵。这几年在宫中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一身伤病,苟活也无趣。我服了慢性的毒药,不到三年,身死江南,郁郁而终。”
“我死前,他膝下刚立了小太子,大邺四海升平,他还是人人称道的贤君。”
她声音压不住的讽刺。
“只要有机会,我恨不得让他去死一百遍。这就是你的上一世。”
晚晚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囚禁、禁脔、伤病。
她问道:“你知道,容厌最后,是喜欢你的吗?”
梦境中的她笑了一声。
“喜欢?他那样待我也是喜欢?我所承受的折磨和屈辱,我所忍耐的那么多痛苦,因为轻飘飘一句所谓的他也喜欢,就需要让我感恩戴德吗?不可能的。”
晚晚低眸而笑。
是啊,不可能的。
“我只是觉得,得让你知道。”
知道有多好笑。
她不清楚前世到最后还发生了多少事,可是,容厌既然能够一边喜欢她,一边那样对她,他所做的,她其实能明白。
不过就是要她好好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妻而已。
……而她的意愿,她想不想再待在他身边,在他滔天的权势之下,一点也不重要。
这一世,皇宫上下已经严格封锁,再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同吗?
至少,她不会任由他对她做那些事。
晚晚没有回应,默默思考着。
她不喜欢自己被人影响,想让前世的她消失是真的,可她也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更不可能放任自己落入险地。
一直到最后醒过来。
天光大亮。
容厌已经去上朝,晚晚掀开被角起身,从梦境清醒过来后,木屐还没有穿好,就连忙出门喊道:“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