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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哄我(124)
作者:如满月 阅读记录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清晰地道,“你与我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你是君我为奴,我因为弱势一再处处讨好,而你也习惯了处处对我掌控逼压。可是我……其实从来都不喜欢这样。过去种种,我以为我对你只是习惯,只是感动,只是……服从。可是当你受伤的时候,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终于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确定,我是在乎你的。”
她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再忸怩掩藏,什么都要说明白了。
她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也不愿进宫,陷入了执念里无法自拔,所以才执意要与他生分,分开。
可是她表面的坚决之下,他为她一退再退,说出绝不再强迫她时,她不是不挣扎的。
只是她没看清而已。
林家主来送母亲的遗物那日,她本是想要多了解这林氏梦预的能力,想从这入手探寻母亲病逝是否有蹊跷。
却意外得知了一件事。
林氏为云泽古老的大家族,因为祖上的老祖宗曾是巫师一脉,所以其后代子孙中,女子会继承梦预的能力。
而这梦预之能,因为太过骇人听闻,恐被外人当作妖异,所以林氏一直小心掩盖不让其见天日。
当然对林氏族人来说,能继承梦预能力的后代,便是林氏既定的家主,因为每一代后代中,只有其中一人会继承此能力。
而这梦预,当然不是什么都能梦到,否则有如此破坏秩序天理之能,岂不天下大乱。
林氏梦预之能有二,一,规避未来自身一场大祸。
二,林氏的梦,梦的是自己这一生挚爱的人。
云泠当时的梦境,梦的并非是自己的大祸,却梦到了谢珏入主东宫的画面。
那便是因为……
谢珏,是她挚爱之人。
当时云泠想清了这点,却……没有任何意外。
推窗见月,迷雾散尽。
真相尽在眼中。
却好像自己早就知道了。
她说着眼眶渐渐地有些红,谢珏心疼了,手捧着她的脸,声音低哑,“我知道。”
“过去我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对你强迫逼压,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你最终都会对我妥协。却从没有为你考虑过你是否愿意。”手指在她泛红的眼眶下轻轻抚过,然后一点一点将她抱进怀里,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缓声道,
“是我的错。”
云泠身体僵了一瞬,停了片刻,终于抬起手臂,回抱住他。
她既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便不会再固执下去了。
——
谢珏这些时日都没有睡好,又受了毒箭,身体本就还虚弱着,却因为没有见到云泠,浑身神经都紧绷了,情绪外泄疯狂,其实到现在精神已是极为疲倦。
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内室里安静下来,床幔放下,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光,里面暗了下来。
云泠被他抱在怀里,鼻子里铺天盖地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清淡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药味,却令人无比安心。
床内昏沉而温暖。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她其实也累了,没抗拒,依偎在他怀里,没过多久便也睡了过去。
大抵是太累了,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傍晚。
夕阳西下,直到彻底隐匿,最后一丝光也消失。
外面似乎有人进来了,小心翼翼地外禀报求见。
声音不大,云泠慢慢睁开眼,醒了过来。
外面请求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云泠面对着他躺在他怀中,青丝垂落下来,将她瘦弱的肩背包裹住,看着柔弱而温软。
她听到声音,轻轻地推了推他搭在她腰上的手臂,“殿下,殿下。”
“外面有人求见。”
谢珏英挺的眉头皱了皱,却没睁眼,长臂一伸,又将她往怀里抱紧了些。鼻子埋进她细腻白皙的颈窝。
云泠有些无奈了,“殿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泠才把他叫起来了。
他手上有伤不方便,云泠从旁边的箱子里找了件藏青色水墨刺绣锦袍,配玄色腰带,看着矜贵而冷峻。
只是面上有被打扰的淡淡不耐。
等云泠替他整理好,谢珏才对外面淡声道,“进来。”
一个将领扣押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人进来。
“启禀殿下,陈世子道这方翔需要您亲自处置。”
方翔就是那个临阵脱逃的人。
话音落下,一抬眼,才发现殿下身边还有个貌美的女子,看着与殿下是极为亲近的。
早上的事他也听到了。殿下脾性甚厉,可是这位小娘子到来了,殿下的情绪竟然就平缓了下来。
倒是比军医开的镇定良药还要有效果。
只瞟了一眼,便立即低下头不敢再看。
而方翔此时已经面如土色,害怕得快要尿裤子,伏跪在地涕泗横流,连连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臣再不敢了。”
“家父任兵部侍郎一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殿下饶我一命吧。以后,不,从现在开始,臣一定谨记在心,再也不敢逃了。求殿下饶命啊……”
他害怕得不断用力磕着头,直到石板上都磕出了血迹,可见有多用力。
睡得好好的被打扰,谢珏本就不耐烦,眉头冷冷压着,根本不听他的求饶,没有一丝动容,语气极为冷薄地吐出几个字,“临阵脱逃按照军规,处极刑。”
“拖下去吧。”
方翔眼睛瞪大,当场被吓得尿裤子,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殿下饶命啊,家父,家父乃是兵部侍郎啊,还,还是兵部——”
谢珏冷笑一声,声音更厉了,“兵部侍郎?”
“区区一个兵部侍郎的儿子,孤还不放在眼里。军规森严,今日便是皇子孤也照斩不误。”
“拖下去公开行刑。孤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军中临阵脱逃便是这个下场。”
“是。”
那方翔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地上拖出了长长的水迹。
被吓得尿进了裤子里。
很快就有侍从进来将地面清洗打扫干净,然后悄声离开。
终于没有人打扰了。
云泠还在思考那被拖下去的方翔,他是兵部侍郎的儿子,那……
想到这里云泠问,“这方翔是不是与兵部尚书有关系?”
兵部尚书高严,也是有从龙之功的他的亲信。
谢珏身体还有些虚弱,刚刚处理一番有些耗神了,根本不想再提其他的事。看她皱着眉头思索的模样,握住她的手腕想抱她,“嗯,是高严的妻族。”
云泠立马神色都正肃了,问,
“那殿下如此不留情可以吗?”
“高严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早已传信,说任由孤处置。”谢珏道,“孤也,绝不留情。”
云泠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他这样的人,这样贵重无极的身份,掌天下权,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绝不容忍违逆与过失,也没有人敢违抗他。
所以他便一贯是强势的,不会也从没有人敢让他低头退步。
……除了她。
云泠忽然想到,细细想来,从梅阳县开始,她与他的每次争吵,实际上最后都是他低头退让的。
包括这次也是如此,她几次拒绝,残忍地对他说她对他都是虚情假意,甚至还打了他一巴掌。
可他却完全不在意。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云泠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眶发软,“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骗你,明明对殿下有情却还如此待你,处处违逆。殿下可曾怪我?”
谢珏却似乎完全不在意她说的这些,见她终于话音落下,便握住她的手腕,然后紧紧地把她抱进了怀中。脸埋进她的黑发里,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淡声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