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烧香续命(115)
顾之隐拨了前进挡,踩上了油门,车很快就蹿了出去,他只以魂魄碎片的方式探过地下室周围的环境,所以对周遭只是了解了大概,真要救容翎,他还是需要进行地毯式搜寻。
他皱了眉头,绕着路找印象中那大片的草地,黑无常忽然开口道:“左转,进入小道,开大概五分钟,再右转,你就到了目的地。”
顾之隐迅速地打了方向盘,嘴里却多问了句:“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黑无常没有应声,顾之隐便笑了:“大人究竟是在监视我还是在监事顾丛十?”
黑无常纠正:“那是你的父亲,你不该直呼姓名。”
到了转弯处,顾之隐猛打方向盘,脚下未松,速度不减下便急转,整辆车几乎要飞出去,黑无常却仍旧稳稳地坐着,甚至于他望向顾之隐的目光还略带纵容。
是长辈对小辈胡闹时无可奈何的纵容。
顾之隐惊讶地挑了眉头,黑无常从来都是冰冷的,却不知道原来他偶尔也能露出人类的情感。
他道:“我先前就觉得奇怪,顾丛十一直以为我是新死之人,所以被困在枉死之地没有离开。他这理由解释得通,但问题是,我不是新死之人,我甚至都不是个活人,所以这个理由对我来说不成立。更何况,我不觉得我以四分之一的灵魂却可以驱起怨气将我四散的灵魂拼凑起来。”
他踩下了刹车,转过头去,第一次正视了黑无常:“我猜这其中有无常大人的手笔。”
黑无常固执地纠正他:“叫父亲。”
顾之隐愣了一下,从那张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脸庞中看出了点坚持,他担忧着容翎,也无意和黑无常纠缠,于是暂且认输,道:“是,他是我的父亲。”
黑无常点了头,道:“我观察了你很多年,其实我不喜欢你,你和阎王大人一样,有充沛的感情和不理智的头脑,但是,你承袭了阎王的魂力,而大人已经不可能成为阎王了。”
顾之隐皱着眉头,似乎不大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转回了头去,靠在椅背上,手指不由地在方向盘上点了点,频率快,似乎很烦躁。
黑无常慢慢地道:“只要你同意,阴间的鬼差,我和白无常,牛头马面,还有孟婆,都可以扫平给你看,让你干干净净地坐上阎王的位置,毫无后顾之忧。”
他伸出了手,轻轻地往地上一点,便见原本青葱郁盛的草枯黄了一片,他张着手掌,有些绿色缥缈的灵体飘浮到了空中,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掐断了。
顾之隐道:“欺负草,真是够能耐了。”
黑无常不以为意:“待会儿从地下上来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瞬间结果了性命。”
顾之隐奇道:“你们鬼差不是不能干涉阳间的事吗?”
黑无常道:“程家的人和事,不只是阳间的人和事,更何况,这点反噬天谴,我还受得住。你可以慢慢考虑,我能帮你省去很多麻烦,也能让那个姑娘好好地回来。”
顾之隐皱了皱眉头,他隐约有了想法,觉得自己大概入了谁的局,又或者,根本不算局,只是有一帮人就势顺势,在旁冷眼观看,看他是否还有用,有用就拉一把,没用就任他溺死。
理由大概便是,他是个情感充沛,头脑不够理智,所以不招鬼喜欢的人。
顾之隐嗤笑了声,觉得此事荒唐可笑至极,如果不是横遭程芊芊的劫难,他从未往这里想过,即使后来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和强大,也没有动过什么在旁鬼看来理所应当的念头。
只偏偏有鬼要往他往这路上推,就因为在他不情愿的出生中偶然继承到的一点力量,所以黑无常看他再不顺眼,也要忍着恶心叫他声阎王。
可笑的是,即使如此,黑无常仍觉得是阴间受了委屈,他也受了委屈,却偏偏认为顾之隐会感恩戴德地接受。
“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我的?”
顾之隐忍着烦躁,对着镜子抚了抚蹙起的眉尖,试图抚平了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臭,可惜,失败了,他只得放弃。
黑无常道:“在你做出更加荒唐的事之后,与那件事相比,阎王也理智了许多。”
顾之隐惊讶地挑了挑眉,沉吟思索了会儿,他自认还算理智,实在猜测不出自己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
“我拒绝,”顾之隐道,“请你下车,事情我会好好地处理,既然之前你没有打算插手,那现在就当不知道吧。”
他开了车门,落了地,迎着阳光,身姿如松般挺拔,穿着衬衫,薄薄的布料将他的肌肉包裹住,衬得他背肌发达健壮,腰背紧实。如果只以人的目光来看,他已经足够成熟,足够有担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