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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怜卿记(11)
作者:催墨浓 阅读记录
也不知筱筱看重她何处……
除了尚书府嫡次女的身份,哪哪儿都不够瞧的。
那边厢,虞贵君歇息够了,又要再度落泪。凤昭帝抬了抬手,对上一旁静默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殿中央的六皇子,脸色颇不耐道,“哭、哭、哭,夫道人家,遇事就知道哭,嫌不够丢人似的,还不扶你父君回宫歇息去。”
虞贵君听了这话自然不依,“陛下,臣妾自十七岁那年入宫,侍奉陛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身边唯有筱筱一个孩儿,自然盼他日后能有个好归宿。”他双眼通红地恨恨瞪了下首宋二一眼,又接着以布帕掩面哭嚷道,“如今陛下要将筱筱许给宋尚书家的女儿,臣妾不敢说什么,可您瞧她还没成亲便流连花丛替妓子赎身,可怜筱筱心思懵懂,若日后出宫成亲,还不晓得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心思懵懂”的六皇子原本也不想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他同宋二的婚事是他苦苦央求母皇应承的,他心底里也是期盼着下月锦绣节出嫁的。如今此事闹将到母皇面前,父君在殿上哭闹不止,宋大人又在底下愧得抬不起头来,这桩婚事眼看着就要黄了,他终于也有些着急了。
“母皇,儿臣……”
“陛下,臣女……”
凤筱筱错愕地望过去,就见宋诗闻跪伏在地磕求道,“臣女有过,理当受罚,但凭陛下处置。臣女不堪为六殿下良配,愿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凤筱筱当场白了脸色,宋大人也骇得恨不能闭过气去。
坐在上首的凤昭帝本对这等小事不以为意,闻得此言却是倏然眯起眼眸,眸光微冷、不怒反笑,“宋爱卿教养的好闺女,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只不过你既有过在先,为了一名妓子要退了筱筱的婚事,倒是叫筱筱日后如何再定亲事?”
宋诗闻浑身一震,不敢抬头只得低低闷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陛下责罚臣女一人。”
“母皇容秉。”凤筱筱连忙跟着跪下,“宋二小姐实则……实则是替旁人赎妓。此事乃是误会,皆是一场误会……”
“误会?”见凤筱筱替他求情争辩,昭帝神色更冷,“可否要朕将你那二皇姐传来一道对峙?一个两个的混账东西,这京城里是没有男人了吗,偏生要跑到那等污糟地方去。”
虞贵君不料陛下竟耳目通明至此,此事牵扯到中宫不敢大意,他也止住了啼哭之声,讷讷地抬头向上首望去。
凤筱筱见母皇动怒,一时心中也是惴惴,可眼下为了保住宋二,只得强撑着扯谎道,“京城沐春堂里的裴大夫,碍于声名不便去烟波河赎人,是以诗闻才会……没成想那夜二皇姐竟也在。”
旁的也就罢了,“沐春堂”三字一出,昭帝顿时愕然地拧了眉头,“你说是替谁?”
第10章 新嫁郎
“陛下,歧王府有要事通传。”
正是大殿之内众人一个比一个头低得更低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宫人的声音。
昭帝向来礼重歧王,她执掌朝政初期多依仗歧王辅佐,因而待这个长姊十分亲厚,对歧王府的事自然也格外上心。
殿中央跪着的六皇子同宋诗闻不得恕旨不敢起身,宫人得内侍传唤,垂头拱手姿势恭谨步履匆匆地进到殿内,目不斜视地在下首跪拜。
“陛下容秉。歧王殿下近日新收了一名义女,今日夜里便要在王府摆宴成亲。”
昭帝本就心思烦乱,闻得此言更是震怒,“混账东西,你说谁要成亲?”
那宫人冷不防被发难,连忙跪下瑟瑟颤抖道,“歧、歧王殿下新收的义女,便是从前常去颐德殿侍疾的那位医女,名唤裴……裴……”
她“裴”了个半日,昭帝忍不住打断道,“裴出岫。”
“朕是问你,这裴出岫要同何人成亲?”
宫人言辞谨慎地低声回,“听闻是从前罪臣林暮为之子,林知秋。”
一时间,本就气氛的端凝的大殿之内,噤若寒蝉。
昭帝忆起往昔,似受触动,神色微妙地问,“三年前犯了科举舞弊重罪的先礼部尚书林暮为?朕记得她府中上下皆被罪罚…
…”
有内侍官适时地上前附耳低喃。
“府中男眷皆落了奴籍?”昭帝眉心紧蹙,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刑部罚得也太过了。”
当年此事震动朝野,昭帝盛怒之下连求情的户部尚书嫡女都当庭重罚了,又有何人敢妄度圣意恕罪轻罚。
有六皇子言之在先,此时的凤昭帝如何还能想不明白其中干系。
只是这实在不像是未央会做的事……
昭帝念及裴未央,心中情绪又渐渐复杂。她同歧王过去对幼弟顺宁颇为宠纵,惯得他不听劝阻偏生要嫁给那个手握重兵的安平王裴焕之。便是太皇君亲自出面也拗不过顺宁的意思,那裴焕之领兵如神却出身草芥,拿性命搏出来的军功,寡言少语不说平素是半点不晓得圆滑变通。
为了逞顺宁的意,她不得已拿皇威施压硬凑成了一对姻缘,更以郢城方圆百里封地恩赏。
但事与愿违,成婚以后裴焕之对顺宁能避则避,宁愿戍守边关也不肯回王府。顺宁亦是执拗,死守郢城经年不肯回京叫屈,以致后来忧思成疾早早地便殒了。
留下独女未央,长在郢城王府却因母父不合,生生给耽误了,养成了如今这副畏首畏尾的性子。跟着从前裴焕之麾下的军师颜卿四处游荡行医治病,待王府内之事是半点不上心,更是连安泽小王爷的封号也不愿袭承。
倘不是太皇君病重,边关又将颜卿急召过去治军,这个裴未央如今还不晓得在哪里胡混日子呢。
昭帝思绪歇止,长长叹息一声,目光重又落到殿中央跪得齐整的凤宋二人,“这林知秋便是你们口中说的……”
“妓子”二字实在难听,昭帝恼恨地止了话语。
“陛下恕罪,知秋他……”宋诗闻方要开口,六皇子凤筱筱赶忙截住,“母皇明察,歧王姨母有意替裴大夫主持婚事,便证明儿臣方才所言皆是属实,宋二小姐的确是代人受过……”
“你倒是会替她出头。”昭帝冷哼一声,对着下首凛然问道,“此事果真如筱筱所言吗?”
宋诗闻心底也是惊骇不定,可当着圣上的面她竟说不出个“不”字来,在一旁的宋大人焦灼使眼色的示意下极轻虚地应了声“是”。
应完以后,却是悔之晚矣,这好端端的如何能拖累出岫替她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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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宫外的路,漫长得仿若没有尽头。
六皇子凤筱筱不顾虞贵君阻拦,一路默默跟随着来到了东侧宫门外。宋大人与他辞别后,径自登上了宋府的马车,宋二身形微顿却仍旧没有转身见他。
凤筱筱眼眶微红,声音带了哽咽,“本宫不晓得他是与你长姐曾有过婚约的林公子……”
宋诗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静默半晌,只是涩声开口道,“外头风大,六殿下请回吧。”
“本宫是受了二皇姐的诓骗才会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凤筱筱见她似是心灰意冷,一面心里委屈一面又越发惶然无措,“可你……怎么也不能当着母皇的面便要退了这门亲事啊……”
宋二心里也不好受,母父与长姐到底是将她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时常忘却自己是多么的无用。
今日在内殿当着圣上与虞贵君的面,质问之下她连直抒胸臆地应答都做不到,更是令她深感自惭汗颜。
念及此,她逃也似的登上马车,逼迫自己冷下心肠来,“诗闻方才在陛下面前所言,乃是出自真心,六殿下身份贵重,诗闻自知不配,这桩婚事实在令人惶恐。”
儿时嬉闹的情愫,又怎经得起现实的丁点儿磋磨。
她若厚颜迎娶,才是真正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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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岐王府果真遣了喜轿来沐春堂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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