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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与她的奴(63)
作者:殿下与她的奴 阅读记录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疾驰而过的马蹄声,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接踵而至。
锦杪隐约听见了抄家二字,出于好奇,她问荷月,“外面出了何事?”
“姑娘可还记得我前日跟你提过的庞刺史?”
近来缠绵病榻,状态不好,锦杪记得好像是说过这么个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荷月见她忘了,便从头说起,“这位庞刺史,自打他成了我们荆州的刺史,百姓必须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才行。他好色、贪财、贪权,干下的坏事不知道有几箩筐。其中有一年荆州大旱,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他全贪了。后来兴许是朝廷见给了钱,荆州也不见好转,就派钦差大臣下来查看。荆州百姓以为盼来了救星,谁料一顿饭的时间,钦差大臣就被庞刺史给收买了。好在老天爷发了善心,没两天就给下了雨。若非那场雨,荆州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说到后面,荷月的声音越来越低,似是哽咽住了。
锦杪听出不对劲,忙去握荷月的手。
“怎么了?”
荷月低头擦了擦眼泪,声音微弱,“我的父兄就是在那场大旱里去的。”
锦杪心头一痛,握紧了荷月的手,“听说人离开后会变成星星,他们会在天上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是吗?”荷月半信半疑,“我昨晚瞧见了好多星星,不知道父兄可在其中。”
锦杪颔首,“在的。”
荷月年岁小,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她破涕为笑。看着锦杪,荷月接着刚才的话说:“当时是大晟皇帝在位,听说他是个心思不在朝政上的,不然庞刺史这种人早被收拾了。刚才从咱们楼下过去的那群人,就是廷尉府派来捉拿庞刺史的,可见这位大楚新帝是个为民着想的。”
大楚复兴后,各地的官场陆陆续续被整治,百姓一片叫好。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得民心者,得天下。
傅盈做得很好。
-
到了掌灯时分,春风楼准备开门接客。
一天之中,春风楼最热闹的就是晚上。
锦杪这会儿刚吃完暮食,殷春正搀着她在屋里散步消食。
荷月收拾好碗筷出去一趟回来,不知瞧见了什么,气得直跺脚,嘴里直嚷嚷:“亏了!咱们姑娘亏大发了!”
锦杪忍俊不禁,“我怎么就亏了?”
荷月转身往门外探了眼,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后,把门一关,说:“方才我从厨房回来,瞧见妈妈领着那位从帝京来的贵人。是个模样生得极为好看的少年郎,而且气度不凡。我原以为是个老头子,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便宜海棠了!”
少年郎,还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锦杪不记得傅盈身边有这样的人。
察觉出锦杪的走神,荷月以为她这是后悔了,忙说:“现在那位贵人应该还没见到海棠,姑娘此刻赶过去,应当是来得及的。”
“我不后悔。”锦杪回过神,拍拍殷春的手,示意她走够了。
殷春扶着锦杪坐下,又端来一盏温度适宜的茶递到锦杪手上,再去看一脸烦躁的荷月,道:“再说姑娘已经同海棠说好了,倘若姑娘此时反悔,且不说会不会得罪那位贵人,就说姑娘以后在春风楼的处境,一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荷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她只想把心里的那股气发泄出来。明明贵人点名要见的是姑娘,若非姑娘在病中,哪里轮得到海棠?
“好了,不生气了。去拿话本来,上回的故事,姑娘还没听完。”殷春轻轻拍拍荷月的肩。
荷月叹了口气,转身拿话本去了。
与此同时,在鸨母的介绍下,戴着帷帽的海棠见到了从帝京来的贵客。
她袅袅娜娜上前行了一礼,“奴家宛童,见过大人。”
鸨母识相地退了出去,合上两扇房门。
季白垂眸扫过碍事的帷帽,只看见一抹红唇,他皱了皱眉,“摘了。”
海棠福身,“奴家尚在病中,恐病容冲撞了大人。”
“摘了。”
“……”
海棠缓缓伸手,去解颈下的系带。
系带松开的一刹那,有只手先她一步,掀
开了帷帽。
季白看着完全陌生的面容,微微眯眼,“你是宛童?”
海棠叫少年充满威慑力的眼神吓得心尖儿一颤,险些腿软跪下去。她掐着掌心,努力做到镇定自若,“奴家这个名字是妈妈取的,大人可有什么疑惑?”
“没什么疑惑。”
季白撂下话,转身就走。他此行是来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宛童,听说春风楼里有个宛童,便来瞧一瞧。果然,又白跑一趟。
守在外面的鸨母见季白这么快就出来,以为是海棠哪里得罪了他,连忙上前问:“可是宛童哪里伺候不周?”
“伺候得很好,只是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季白这一嗓子,惹得春风楼里不少人侧目,也飘到了锦杪耳边。
她眉心轻蹙之时,鸨母的声音响起,“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春风楼里还有一位、”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鸨母想说的话。
为首之人朝季白抱拳行礼,“大人,逃跑的幕僚已被捉拿归案!”
“启程,回帝京!”
季白大跨步下了楼,不曾给过鸨母半个眼神。
鸨母叹了口长气,又摇了摇头,回头去看红着眼睛的海棠,“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
这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鸨母身边耳语。
鸨母眼前一亮,连忙朝锦杪的房间去。
第52章
“宛童啊, 你走大运了!”鸨母笑盈盈地推门而入。
荷月见鸨母脸上都快笑出朵花儿来了,不由放下话本,问道:“姑娘这是走了什么大运, 竟让妈妈如此高兴。”
鸨母扭着腰肢到锦杪跟前,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说:“有人愿意出黄金万两给咱们宛童赎身。”
“天!”荷月惊得瞪圆了眼睛,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寻常人一年能赚个百两银子都算是很不错了, 这黄金万两得抵寻常人的多少辈子啊?
往常要给姑娘赎身的客人也不少, 可最多也就出到万两白银。
这黄金万两,可是头一次!
荷月高兴得不行, 却发现锦杪一脸平淡,似乎对这黄金万两一点也不感兴趣。
鸨母自然也发现了,可在她眼里, 钱最重要。黄金万两, 够她衣食无忧好几辈子了。
鸨母松开锦杪的手, 扶了扶头上的簪子, “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一刻钟过后,会有人来接你。你们两个, 好好给姑娘梳妆打扮。”
待鸨母走远后,荷月才关上门后:“姑娘可是不愿意?”
锦杪眼睫轻垂, “梳妆吧。”
她不愿意也没办法, 春风楼就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地方。
先前鸨母让她接客, 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婉拒多次,后鸨母找来几位郎中一起为她调理身体, 见她气色好得差不多了,便立马将她送去了何老爷跟前。
不料她那晚吐了血, 把晕血的何老爷吓了个够呛。
自那过后,鸨母就不敢轻易让她去见客人了。
但锦杪清楚,只要她在春风楼一日,就早晚有一天会去接客。
现在被人赎了身,虽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到了外面,总归是要自由些的。
说不定可以像之前一样逃走。
锦杪揣着这份期盼站在铜镜前,由着荷月和殷春将她从头到脚收拾得妥妥当当。
最后在戴帷帽时,干事情一向利索的荷月手滑了好几次才把两根丝带打出一个漂亮的结。
殷春瞧着荷月通红的两只眼,知她这是舍不得锦杪,递上绢帕安慰道:“姑娘这是去过好日子,我们应该开开心心送姑娘离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