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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与她的奴(60)
作者:殿下与她的奴 阅读记录
宣室殿里堆得跟山一样的奏章,不是裴臻不想看,而是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多是一些请安问候的折子,提及正事的,少之又少。
索性他就把它们全晾在一边,看底下那些臣子能忍到什么时候。
有事直言远胜拐弯抹角。
昔日裴臻为臣时,就最不喜说那些场面话。
他时常觉得说漂亮话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来办正事。
今日早朝过后,宣室殿内的奏章就全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言简意赅的折子。
孟阳在一旁研墨,偶尔抬头看一眼认真批阅奏章的帝王。
就在早朝之前,连他这个贴身伺候的人都以为这位新帝又是个心思不在朝政上的。
不得不说这位陛下的心思藏得真沉。素日里叫人猜不准情绪,也就在琼阳公主的事上,会情绪外泄,此外谁也摸不着这位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经此一事,孟阳在裴臻身边是愈发谨慎。
-
冬去春来,转眼又迎来了骄阳似火的炎炎夏日。
今年南方多雨,好在提前做好了防洪措施,没有再出现之前的惨状。
期间,裴臻微服去南方待了半个多月,回程路上遇见山匪强抢民女,顺藤摸瓜捣毁了山上的一个贼窝。
裴臻回到帝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刑部大牢见程菁。
经过数月的折磨,程菁早已没了人样。
她求死,裴臻偏不让她如意。
如今程菁完全是靠名贵药材吊着最后一口气。
大概是察觉到剩下的日子不多了,程菁一改往日的痛苦面貌,笑着对裴臻说起近日里大牢的种种。
裴臻抿唇不语,周身散发着寒气。
等程菁说完,他才问了句:“你到底把她藏哪了?”
程菁无奈道:“我要是想说,又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言罢叹气,“陛下可知在哥哥离世时,我是什么感受?没关系,陛下很快就可以体会到了。那种永远也见不到想见之人,抓心挠肺的痛苦会日日夜夜折磨你。”
说完,程菁笑出了眼泪。不多时,她便断气了。
孟阳觑了眼帝王阴沉至极的脸色,小心翼翼出声提醒:“陛下,大臣们还在宣室殿等您商议修建水渠的事。”
“剁了喂狗。”
裴臻撂下四个字,不再看程菁一眼。
如今程菁没了,他再也无法得知殿下被藏到了哪儿。
这天下,他都快找遍了,还是没殿下的身影。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拦住殿下,不让她出帝京。
每每想到这里,裴臻就会头痛难忍。
孟阳赶紧从随身带的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递过去。
只需一粒,便可止痛。
“朕不用。”
裴臻发现他开始服药之后,过往的一些事情开始变得模糊,尤其是他和殿下经历的点点滴滴。
他不愿忘记,可是头疼起来就像有人拿了把斧子要劈开他脑袋。
孟阳心疼地劝道:“陛下,您得把身体养好,才能有精力去找殿下。”
“朕说了朕不用!”
裴臻宁愿挨痛,也不要忘记。他推开孟阳伸过来的手,可是没走几步,整个人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陛下!”孟阳惊呼。
在孟阳弯腰搀扶时,从他袖口里掉出一块玉佩。
裴臻瞧着这枚云雁佩,觉得好生眼熟。
当他拿在手中时,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孟阳瞧见帝王对着玉佩出神,忙说:“陛下有所不知,这是那位盲眼姑娘给的,说是感谢陛下的救命之恩。”
第49章
裴臻回想从山匪手中救下的人, 不记得有位眼盲的姑娘。又或许是他当时坐在马车里,没有看清。
说来也怪,就这一会儿工夫, 方才盘旋在裴臻心间的熟悉感竟没了,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裴臻摩挲着云雁佩上的花纹,试图找回先前的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
心里空落落的, 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孟阳打量着帝王的脸色, 在心中反复揣测,过了良久才敢开口:“陛下, 请恕奴才多嘴一句,那位姑娘在给奴才这枚云雁佩之时,似有许多未尽之语。”
闻言, 裴臻心上莫名一阵刺痛, 不由攥紧了手中的云雁佩。
方才的话, 孟阳也并非是有十足的把握去说。帝王心里只有那位琼阳公主, 他敢提起别的姑娘,不过是看见了帝王对玉佩的几分失神。
此刻见帝王并无反感,孟阳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裴臻仰头, 呼出一口浊气,“人在哪儿?”
“还请陛下宽限几天, 奴才这就着人去找。”
孟阳心下盘算着从帝京到遇见那姑娘的地方, 觉得顶多要个五天, 但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他连那姑娘的影儿也没寻到。好在陛下自那日以后, 就没问过这事。可不问,不等于可以一直拖下去, 还是得到陛下跟前给个交代才行。
抬眼望了望外面的烈日晴空,孟阳捏着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深吸口气,从宫人手中接过冰酪,迈进宣室殿。
奏章散落一地,孟阳没走几步,就有一份奏章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脚边。
低眉扫过上面的字,孟阳微微摇了摇头。之前朝中大臣嫌陛下为了琼阳公主耽误国事,时隔几月又来劝陛下选秀充盈后宫,难怪陛下动怒。
孟阳走向御案,放下冰酪,“陛下,天热,您当心身体。”
又一份奏章刚被打开,就被扔了出去。裴臻头疼扶额,端过冰酪尝了一口,积压在心口的火气消了一些。
见孟阳弯腰去捡奏章,裴臻恍然想起那枚云雁佩,“可有寻到人?”
孟阳打了个哆嗦,差点把刚捡起来的奏章给扔了出去。他忙转身跪下请罪,“奴才无能,没有找到那位姑娘,请陛下责罚。”
“罢了。”裴臻放下冰酪,摁住隐隐发疼的额角,“朕当时就是随口一说,起来吧。”
见帝王真的没有要降罪的意思,孟阳才敢起身,继续去收拾四散的奏章。
近来的奏章多是在劝裴臻尽早为大楚开枝散叶,他看够了,也看累了,难得没有批阅完奏章,就离开了宣室殿。
孟阳忙不迭要跟上,裴臻头也不回地撂下话,“朕自己走走。”
-
“碧桃姐姐,喵喵在房顶上!”
“好啊你!我们为了找你累得满头大汗,你竟然在这儿悠哉悠哉地晒太阳!”
碧桃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让小太监去拿梯子来。搭好梯子,碧桃迅速上去捉住了喵喵的后脖颈,作势要好好教训一顿,结果只是揉了揉猫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好好地,知不知道?否则姑娘回来瞧不见你,会难过的。”
“碧桃姐姐,你慢点。”玄英在下面把着梯子,眼中满是担心,生怕一人一猫不小心摔了。
喵喵是个聪明的,被捉住也不挣扎,等碧桃安稳到了地上,才一跃而出。众人一眨眼的工夫,它就不见了踪影。
碧桃无奈叹气,玄英卷起袖子,作势就要追上去。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陛下,玄英急急忙忙刹住脚步,若非碧桃及时伸手拉住,玄英就要摔出去了。
二人转过身,福身行礼。
“都退下吧。”
裴臻径直去了锦杪从前的寝殿,歇在她曾经躺过的美人榻上,才觉得身上没那么疲惫。
阖眸之际,奶声奶气的猫叫响起。
裴臻睁眼,望向跳上窗台的猫,掌心向下,拍了拍大腿,“过来。”
喵喵立马跳下窗台,跃进裴臻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喵喵伸展身体躺好,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裴臻手上,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乖乖凝视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