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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祥(2)
作者:紫邑 阅读记录
匕首横上了永陵帝的脖子,一条血线缓缓往下淌。
“你没资格提我母妃!”南宫姣眼眶微红,匕首狠狠往前一推。
“姣姣!姣姣!”永陵帝往后仰,喉结颤着滚动,“父皇向你道歉,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父皇都答应你,把刀放下,把刀放下……”
南宫姣看他这副样子,歪头,忽然不急了,“父皇年轻时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吗,怎么?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手捏上永陵帝的肩,咔嚓一声响,痛得这位养尊处优的帝王凄声嚎叫。
“我忘了,十多年了,”咬牙凑到他耳边,“父皇早被酒色蛀空了身子,怕是连剑都提不起来了。”
冷汗唰唰从永陵帝面上往下流,抛去松垮的皮肉,依稀可见昔日英俊的骨相,“有,有事好商议,姣姣,你杀了吾,你想要的可都得不到了,你别忘记你的批命,没有吾护着,人人都能杀你这个灾星!”
南宫姣似笑非笑看着他,匕首压得更紧。
永陵帝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刹那,龙靴抬起,飞腿扫过。
南宫姣的反应更快,脚一蹬地,腾空避开,同时手中匕首一抹,血花飞溅。
“噗呲——”
帝王捂着脖子,踉跄,喉咙里嗬嗬作响,血沫汩汩从口中涌出。
抬起手,抖着,眸中恨恨,嘴唇蠕动仿佛要说什么。
南宫姣手腕一转,刀收入袖中,抬起头,斜眼看着永陵帝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再顺着台阶自高台滚下,留下一路血迹,最后脸朝天,大睁的眼被血染红,死不瞑目。
“主上做什么与他说那么多?”
暗处走出一绯衣男子,一双含情桃花眼,一抹玩世轻佻笑,玉箫一转,刀锋探出。
南宫姣不答,沉沉看了眼帝王尸身,摆摆手,示意赶紧处理。
转身,脚尖轻点,闪身几步到了殿门。
忽然停住,耳廓微动。
外头有人。
“澜淙。”
南宫姣声音不大,绯衣男子却立马停住了动作,同身旁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人快速到了南宫姣那儿。
凝神细听了会儿,澜淙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南宫姣摇摇头,眼风往梁上一扫。
澜淙表情僵了一瞬,对上自家主上的眼神,缩了缩脖子。
算了算了,梁上君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为了主上的大计,这点儿小小的委屈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在南宫姣眸中不耐浮上来的前一刻,澜淙挪后几步,腾身轻点梁柱上突出的龙雕,瞬息便上了房梁。
低头对自家主上讨饶一笑。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南宫姣回头,高台那片狼藉还没处理干净,其中一黑衣人正巧要抬起永陵帝尸首往高台上搬。
早知如此,适才就干脆利落些。
听行路动静,不像羽林卫,亦不若宫中女子的绣鞋宫靴……
“主上,是个与我差不多的男子。”澜淙回来道。
迎上南宫姣打量的目光,澜淙挺直腰板,指尖玉箫一转,轻眨那双桃花眼,秋波漾出,“潇洒英俊,风流倜傥。”
南宫姣无语,瞪他一眼回身,跨出门槛。
“哎!主上……”
“这,这就去了?”
澜淙低头,却见槛内金砖之上鲜红的血迹,一路向外。
殿前廊庑,五步一金柱,柱顶房檐的雕花宫灯盈盈照亮廊庑另一边。
南宫姣抬头,一瞬愣住。
暖黄的灯火里,那人身姿挺拔,步伐坚定,月白交领直裾裹了满身的温润气质,款款而行。
风吹起如墨发丝,撩动衣摆,手中只一盏简简单单的四角纱灯,却成了天地间至雅的宁静悠然。
南宫姣眨眨眼,觉着真像姨母宫中那幅美人画,赏心悦目。
停了一会儿,地上血滴作一滩,再抬步,南宫姣踉踉跄跄,得一步一步扶着窗边走,团绒的粉色绣花宫靴很快被血染红,留下一个一个不规律的血色脚印。
“小娘子?”
这人声音也好听,清雅润泽,如石上清泉。
南宫姣抬眸,看到他俊朗的面容上满是关切焦急,她惨白的唇微启,满目凄哀乞求,“郎君救我,求你……”
恰一股狂风吹来,南宫姣抬起的手臂一下摁空,被风吹得像飘零的落叶,直直就往地上倒去。
惊雷震在耳边,电蛇撕破苍穹,一瞬黑夜如白昼。
如玉郎君手中纱灯跌落,慌忙抱住一身红色宫裙的小娘子,月白的袍衫染了血渍,主人却顾不上,一气叠声唤着:“小娘子,小娘子……”
滂沱暴雨倾盆而下,瞬间雨打屋檐声、雨帘击地声、窗棂拍打声……连绵不绝的巨响充斥天地。
重楼之上,澜淙望着底下凄美的一幕,胳膊肘捣捣身边的玄衣男子,啧啧道:“还是主上对自己下得去手啊,看这血流的,唉,如此娇弱又绝色的小娘子入怀,谁又能狠得下心呢。”
玄衣男子毫不留情往旁边挪了半步,硬邦邦道:“不得妄议主上。”
“妄议?”澜淙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朝玄衣男子的背影追了过去,“我这叫妄议主上?卫瑛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明明是实话实说!”
.
南宫姣醒来时,琉璃瓦的光晃着纱帘,一瞬不知今夕何夕,直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掀开纱帘。
郎君背着光,周身一层茸茸的金边,“小娘子醒了?”
“嘶……”南宫姣捂住左肩,疼得蹙眉。
“别动,小心伤口。”
白玉一般的温暖大手覆上来,通透乃至隐隐可见筋骨脉络。
肌肤相贴,陌生的触感让南宫姣反手捏断的念头一闪而过。
抬头,不着痕迹地收回,道:“多谢郎君相救,不知郎君……”
“某复姓司空,单名一个瑜字。”
南宫姣笑了笑,“原来郎君便是燕昀大王子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八年前,燕昀大败于永陵,归为诸侯国,送来质子以表为臣之心。
怪不得他昨夜会出现在麟德殿。
八年质子期满,他是要请命回国了,只是不知……他昨夜究竟何时出现,又听到了多少。
司空瑜递出一枚玉佩,认真道:“小娘子想必便是皎月公主了,能救公主殿下,是瑜之幸。”
南宫姣接过,这枚玉佩盘着龙纹,背面古体烫金的一个“皎”字,是皇子公主的身份象征。
习惯性往腰间挂去,左手刚动,一阵刺痛,只好放下。
却被司空瑜接住,南宫姣身子一僵。
他俯身,近到她鼻尖丝丝缕缕的檀香萦绕。
南宫姣低垂的视线不由冰冷。
胸口就在她眼前,脖颈……定然约与头顶齐平,瞧着细皮嫩肉,估计用不上多大力道。
司空瑜落在她伤处的目光含着心疼痛惜,“公主手不方便,不若……”
突然,惊雷一般。
“咚!咚!咚!……”
是兵刀重叩门扉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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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萧芫肆意张扬,本是养在太后姑母身边,比公主还要尊贵的未来皇后。
可一切,在姑母去世那年戛然而止。
她从天上的云碾落成了地上的泥,连死亡,也是静悄悄的,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身体渐渐冰凉。
没想到,再睁开眼,竟回到了十六岁,回到了她最鲜活的年纪。
这时,姑母的身体还未因心力交瘁染上顽疾,她也还是无忧无虑风头无量的氏族贵女。
一切,都来得及。
这一回,她要牢牢抓住手中所握。
争那些小事情的高下对错有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姑母的身体要一直康健,她也要安安稳稳当上皇后,享一世荣华富贵。
至于那总和她争来吵去的小皇帝,哼,她才不要理他,反正只要姑母在,她就会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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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晁自幼就知道,自己及冠后要娶萧芫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