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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祥(110)
作者:紫邑 阅读记录
“我原以为,叶阑此脉就此了结,倒是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能有如今这般出息。只是啊,永陵帝如此冷血,你是有些他的影子,下手够狠,亲手弑父,只是其他,就有些手软了。”
他目光一一扫过澜瑛阁的人,遗憾道:“如今情形,若是你能早些将他们抛弃,自己逃出生天并非难事,偏偏要让自己陷入这般死地,实在不聪明。”
南宫姣冷眼看着他打着教育她的口吻不知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不接话。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好事。”
声音柔和下来,含笑诱哄道:“姣姣,如今到了这个境地,他们都听我号令,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剩下的人便可全身而退保存实力,你看如何?”
南宫姣不动声色:“你要什么?”
宫敛鼓了鼓掌,愈加满意,“我就爱和聪明识趣儿的人说话。”
南宫姣看着他那副样子,觉得当真令人作呕。
他是谁,有什么资格以长辈的口吻对她这么说话,就算是她自己嫡亲的姨母,尚不会如此。
倒当真想道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尊口,就不必开了。
“我要啊……”宫敛轻笑一声,“我要你。”
最后一字重音。
此话一出,澜瑛阁这方,所有人齐齐上前一步,兵刀割裂狂风,剑拔弩张。
灰衣人和燕昀士兵本就蓄势待发,此时若不是宫敛拦了一下,双方怕是眨眼间就开始交战。
宫敛仿佛没有看见那些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好整以暇:“如何,姣姣,好好考虑考虑,这样的买卖可不亏。”
见南宫姣没有出声,她身后阁众七嘴八舌急急唤道:“主上!”
“主上不可!”
南宫姣手死死捏着剑柄,骨节青白。
夜幕即将降临。
一轮圆月高悬头顶,与天边夕阳余晖争光。
崖边呼啸的风声像一颗颗踹踹不安的心跳,一波一波吹个不停,席卷裹挟夜晚的寒气。
像鬼哭狼嚎。
宫敛身后仆从不知从何处提来了晃晃悠悠的宫灯,几盏铺散开,光亮跳跃在宫敛的笑面上。
随后,燕昀军中也如接力一般自内而外点亮了火把。
一圈一圈,火光从中央扩散开来,亮得可以看到上头的青烟滚滚。
南宫姣在这一刹,紧紧回握司空瑜的手。
面对宫敛开口,口吻淡然,没有丝毫情绪:“你知道我会答应。”
宫敛的笑容瞬息变为夸张的志得意满,只差没有仰天大笑。
他向她伸出了手,亲切招呼:“来,到伯伯这儿来。”
南宫姣重重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回头扫视所有人。
对上萧晟、洪嫆担忧的目光,对上那么多人,或是泪目,或是熊熊燃起的怒意,或是屈辱的隐忍,无一例外,他们都在等待着她的命令。
哪怕让他们鸡蛋碰石头,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也永远会竭尽全力,为他们的安危负责。
最后是司空瑜的目光,那样复杂,她有些读不懂。
仿佛比悲伤都要沉重深厚千万倍。
她对他轻轻一笑,做了个口型。
刹那,司空瑜的眸中泛起深红血色,握住她的手在颤抖。
她踮起脚尖,隔着面具,贴面予他一吻。
司空瑜身子一震,他克制着所有动作,眸子眨也不眨,只沉沉笼罩着她。
耳边精准接收到她的密语。
与她的口型一样。
她生怕他不知,不惜借这样的动作传话,也要确保他全然接收到信息。
他微不可察,轻轻点了点头。
南宫姣转回身,无视宫敛抬起的手,只谈条件:“你如何确保我的人安全?”
不只是这段路途安全,是要安全抵达支殷山。
仿佛笃定,他的条件,不仅仅只是放人。
“有趣,你也知道,我一定答应你。”
宫敛歪头,饶有兴味,“不过,你似乎没有谈条件的余地呐。”
南宫姣没有回答,反问:“你似乎很想要我的人?”
从幼时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处处都是痕迹,像是执念一般。
筹谋成功前夕,宫敛不吝啬回答,“因为你很有趣,而且越来越有趣。”
“身为叶阑的外孙,同时还是永陵帝的女儿,最有趣的,是你掌握力量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永陵帝,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你说有不有趣。”
南宫姣敏锐抓住重点:“我外祖父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应当猜到了吧。”宫敛似笑非笑。
宫敛乃前朝皇族血脉,又对祖父态度如此微妙。
难道,祖父一脉,也有前朝皇室血统?
看宫敛神色,已是毫无疑问。
“叶阑其他都好,”宫敛接着道,“就是人老了,有些固执,听不进去话。”
南宫姣呼吸一滞。
她一瞬想到祖父之死,多半,也有眼前这人的手笔。
有着前朝皇族血脉,以此人作风,多半会强硬纳入他的阵营。
而一个不听话的,甚至与他对着干的血脉后人,比起背叛,他估计会觉得这是一种玷污。
是他必须清扫的污点。
而祖父,忠于永陵皇族,是耿直的老臣,这一点更是原罪。
招揽不成,便是抹去。
思及此,铺天的恨意不禁席卷而来。
南宫姣深吸一口气,竭力将心间情绪压下。
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
她微微撇开脸,道:“我要看着他们入支殷。”
宫敛仿佛预料她会如此提,口气无任何意外,“贪得无厌的孩子可不讨人喜欢,况且,燕昀王军围住支殷山,山里头的人,还出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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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厌诈
“那不正好,”南宫姣道,“恰能与永陵边军一较高低。”
算算时间,那时候,北军也差不多能摸去支殷山了。
宫敛面色沉下来。
无论是永陵边军,还是燕昀王军,在他看来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现在他对镇国大将军几乎没什么掌控,到时候,在他眼里,不就是自相残杀,他怎么会让燕昀王军做出这样的蠢事。
而一旦镇国大将军得知,朝廷便会认为是燕昀主动挑衅,按镇国大将军的性子,成与不成,都会打上一仗。
到时,宫敛就算是想阻止,也没有阻止的余地了。
南宫姣挑眉,“不然,这崖边的风一直很大,我实在有些好奇底下是什么,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容我下去瞧瞧?”
宫敛气笑了。
这鬼丫头,知道他想要她的人了,就拿自己的性命威胁。
退了一步,“最多到边境。”
“行!”南宫家拍板。
双方交涉细节,最终,容他们安然撤退是可,只是必须要走他们选的路。
这条路,一路沿着山崖,险峻无比。
可南宫姣知道,这已经是这个人的底线了。
己方处在绝对弱势的时候,不能将敌方彻底激怒。
她虽不知,宫敛为何想要她加入他们组织,又想让她扮演什么角色,但不妨碍她利用这一点为阁众谋得一条出路。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连夜赶路,宫敛派了身边一位黑袍侍从跟在她身后,每一个澜瑛阁之人身边,都有两个人架刀在他们后腰处。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押送。
山崖边的风永远呼啸不停,将众人狼狈的身形吹得东倒西歪。
很多地方,只能手脚并用攀爬而过。
而看灰衣人与燕昀士兵,明显熟门熟路。
再艰险的地方,都能腾出来一只手架刀,还没有一个不慎伤人。
看得南宫姣眸色幽深。
也只有她一人,身处灰衣人队伍之中,与前面隔了好远。
她想起走之前宫敛将她叫到身前,像是父亲嘱咐即将离家的孩子一般,怜爱地拍拍臂膀,亲切道了一句:“姣姣,早些回来,伯伯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