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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见月明(58)
作者:阿相 阅读记录
周怀晏哼笑一声:“王爷没有达成我的要求,反而向我要起人来,世上可没有这样做买卖的道理。”
他说罢站起身来,将一枚锦盒扔在傅正欢跟前,冷声道:“我以礼待王爷,王爷却背信弃义,我只好送王爷一件薄礼了。”
“希望王爷收下后,再三思虑,否则,我将再备一份大礼,不日相赠。”
傅正欢沉着脸,将那盒儿打开来,两根血乎乎的指头落在他手上。
“小王爷食指生来比中指长上一些,王爷想来也知道,这两指砍下不久,看着还新鲜,王爷由此可知,小王爷还活着,怀晏也不曾诓你。”
傅正欢颤颤捧着两根断指,目呲欲裂。
他猛然站起,双手拽紧周怀晏的前襟,方才故作镇静的情态全然撕碎开来。
他手上的血沾着周怀晏的颈子,他嘶声道:“周怀晏,你到底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我要什么我已说得很清楚了。”周怀晏毫不费力地扯开他,“只是不知王爷如今想得够不够清楚。”
傅正欢倒退数步,颓然跌进椅子里,怀中仍死死抱着那枚锦盒。
周怀晏冷眼看了片刻,转身离去。
傅正欢在身后说:“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
周怀晏脚步一顿,眼眸微微弯起。
傅正欢又道:“让我父子二人见上一面。”
周怀晏回敬:“自当让王爷如愿。”
周怀晏得偿所愿,走到门前,正要跨出门去,便听身后之人幽幽道。
“你不杀我,也不带朝廷的人追捕我,却冒着极大的风险利用阎儿威胁我,你想借用我残余的力量壮大你的势力。”
“你并不听命周恒,你父子二人早已离心。”
周怀晏回过头,冷冷问道:“你想说什么,王爷。”
傅正欢衣冠不整,模样疲惫至极,两眼里却暗暗泄出一丝精光来。
他吃吃笑道,像已疯了:“我在等着看你二人父子相残。”
“我自然不比王爷你,违背人伦,结出孽种,落到这般境地还一心想那父子情深的戏码。”周怀晏讽道,毫不掩饰野心,“我此生没有那个福气,享受不了这种情怀,但不要紧,我不需要这些无用的东西,我会风风光光地坐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闲来无事时,我允许你和潘阎演给我看。”
周怀晏盛气凌人道:“王爷,这是我给你的恩赐。”
傅正欢:“无心之人,会落个无心的结果。”
周怀晏张口,突然想到些什么,便闭了嘴。
傅正欢最后恨恨道:“因果报应,你不久自会尝到。”
周怀晏不以为意,傲然离去:“王爷,诅咒是最没用的东西,你并不懂什么叫报应。”
“有心,就会有软肋,有了软肋,人就会变得贪婪。”
“当你心有所念又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受制于他人时,才是你的报应到了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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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轻重
红菱揣着两手,在门外惴惴不安打转,见周怀晏被一众侍卫拥着下了马车,立即快步上前,弯身行礼。
“红菱两个时辰前才收到消息,不知少主连夜奔波至此。”
周怀晏淡淡扫她一眼,红菱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周怀晏:“把门打开。”
红菱神情有些古怪,伸手便要推开,“哐当”一声,门却是由里撞开来,一具女子的躯体赤条条伏在地上,哆嗦向前蠕动,十根葱白指头上,浑是斑斑血迹。
红菱赶忙蹲下身,接过她,女人搭住红菱,挣扎不已,红菱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制住她,她乌发蔽面,双目浑浊,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为谁。
她蜷缩在红菱怀里,止不住发抖,眼睛却瞧着周怀晏的方向,失声痛哭:“弟子撑不住了,少主,救救我……”
红菱眼圈一红,勉力忍着,见一众侍卫朝这边扫视过来,那目光雪亮而冷酷,便扯下披风将她身子盖住,紧紧搂着。
周怀晏面无表情地垂视片刻,走上去,微微弯下身。
他指头温柔地抹去女子脸上污浊,那张脸原本盈盈如玉,那般精致小巧,该是被她的心上人捧在掌心里的。
他轻声说:“辛苦了,曼文,我会安顿好你和你的家人。”
他右手点了点嘴唇,对红菱下了噤声的命令:“把她带下去,把这事情处理好。”
红菱低头受命,再看曼文时心里一阵抽痛,曼文还依赖地趴在她怀里,神情镇定一些,仿佛劫后余生般,微微发抖。
红菱从袖口拿出药要给她喂下,曼文抗拒:“菱姐姐,我不吃,不吃玉树,我不吃了……”
“这不是玉树,吃吧,别怕。”红菱压着声音哄她,“吃了就什么都忘记了,就能睡个好觉,什么都不会再想了。”
她将药丸顶进曼文嘴里,曼文起先还泪眼婆娑摇着头,后来一边说“不要”,一边被动地将药含化在嘴里。
但她很快就不哭了,反而大笑起来,手舞足蹈,左右摆着脑袋,嘴巴流出涎水。
周怀晏冷冷看着,有人递上巾帕,他拭了拭手,扔在地上。
他越过红菱和痴傻的曼文,跨进门里去,留下一句:“潘阎越来越疯了,再找。”
红菱抱着曼文,过了许久,才应了声“是”。
周怀晏走得很远,屋里头光照昏昏,一灯如豆,飘舞的白纱帐幔下,一双双躯体半死不活地交缠,浑浊的酒气,药气,萎靡的肉体的气味,冉冉升起的香炉精油的熏香,胶着在一块,糜烂不堪,难闻至极。
周怀晏嫌恶地皱眉,撩开帐幔。
屋子中央修有一个诺大酒池,其中灌满美酒,瓜果,佳肴,金玉的盆盂,散了一地,池子周边趴满了不着寸缕的男子与女子,他们嘴里咬着酒,含着药,像饱食一顿的肥白的蛆虫,若有若无在地上蠕动。潘阎浑身浸在酒池里边,怀里一左一右搂着两位白皙美人,脑袋埋在她们雪白的胸脯里,他牙齿污红,神色癫狂,不停朝下拱动。美人软绵绵伏在他肩上,被咬得遍体鳞伤,然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他看见周怀晏的身影,脑中捡回一丝清明,忙推开身上的人,忙不迭爬出池子。
他身子虚弱极了,方才走一步,便被满地醉倒的男女绊了一绊,只得跪在地上,缓慢朝周怀晏爬去。
他见着周怀晏,激动不已,向他求一味药:“你终于来了。玉树,已经……已经没有了,怀晏,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
他像赖皮老狗一样,巴着周怀晏的裤腿,脸上涕泪交横:“怀晏,帮一帮我,把药给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对我好……”
他颤颤举起手来,想要够紧周怀晏,那手掌部分被生生截去两指,中指与食指处残缺,上头的肉还没有长好,流出脓水来。
见周怀晏不搭理他,他便把残废的手掌放进嘴里,委屈地缩作一团。
他歪眉斜眼地仰视着周怀晏,向他乞怜。
周怀晏忍着恶心,蹲下身,问他:“手,还疼不疼?”
潘阎愣了一下,转瞬哭泣道:“我好疼,我好疼啊!”
周怀晏嘴角勾起来,笑却没笑:“那不让你这么疼,给你美人,给你喂玉树,让你快活,好不好?”
潘阎神志已然不清,他晃晃脑袋,痴笑说:“好啊。”
他边谄媚笑着,边张开双臂,向周怀晏扑去,周怀晏极为厌恶地躲开,眼都没抬。
潘阎落了个空,也不气恼,就是笑。
周怀晏居高临下,问:“潘阎,如今还有谁会这样对你。”
潘阎讷讷:“没有了,我只有怀晏。”
周怀晏手里高高举着一串玉树,冷冷又道:“那你就乖乖听话,乖乖做我周怀晏的一条狗。”
潘阎见状就要去扑,见周怀晏眸色转冷,又伏在他脚底下,砰砰磕头。
周怀晏脚踩着他残缺的手掌:“还想像前几日那样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