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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见月明(142)

作者:阿相 阅读记录


萧仲文身子一僵,蜷紧手掌来,勉力忍耐。

余穆尧定定看着他背影,死不松手。

“昨日的事,我历历在目,先生不要躲我。”

“我……爱慕先生,既然先生也喜欢男子,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作者有话说:

赵云磊:抱一丝啊 真是抱一丝o-o

第134章 再会

萧仲文身子一晃,伸手捏着他的肩,眼瞳剧烈颤动:“你说什么?”

他探了探余穆尧的额头,嘟囔道:“不对,不对劲,事出蹊跷,你是不是被山头什么孤魂野鬼占了躯壳……”

余穆尧夺住他的手,萧仲文半天拧不过他,竖起眉头来。

他坚定的眸光叫萧仲文心底一阵发怵。

萧仲文颤声道:“你一定是烧糊涂了……”

“先生,我不糊涂。”

余穆尧唇色白得同纸片一般,他嘴唇微动,一字一字清晰可闻:“我知道先生喜欢男子,先生走后,我预想了种种结局,我万分笃定,我不能失去先生。”

“我对先生,从来都有爱慕之情。”

“从前不敢想,也不敢说,直到先生弃我而去,我失魂落魄,不能自已,先生骂我心思龌龊也好,肮脏也好,若这时还不与先生表明心意,我要抱着一颗思念先生的患得患失的心难过到什么时候?”

萧仲文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也烧了起来,他捂住一双眼,一只腕子还遭人捏在掌心里,蠢蠢欲动地摩挲。

萧仲文哑了声,许久才道:“荒谬……”

他捡回一丝神志:“错了,错了……我何时喜欢过男子,你在误会些什么,我又不是……”

他脑中浮起叶璟明醉酒后神志昏昏枕在唐云峥臂上,两人亲密接吻的情景,不觉面上一红,甚至还有了些恼意,余穆尧好端端一根苗子,没准是被加央拐带坏的。

他越想越气,拔高了嗓子:“我虽这般年纪还未娶妻,男女之间的事却也不是半点不通,你别误会了我,还有,你这一病,病得有些糊涂,少年人对待交往亲密的长辈,难免会生出孺慕之意,与男女间的爱慕之情相去甚远,今日之事,我便当作没有听见,你也别再误解下去了。”

余穆尧手中力道丝毫不松,反是越收越紧,他看着他渐渐泛红的脸,目光怔然:“怎么,先生对男女之事,也很了解吗?”

他嚅嗫道:“不管男子或者女子,原来先生待风月之事,都很有见解吗,真的吗……?”

他烧得眼眸通红,眸光里掺杂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狠劲,他用力将萧仲文拽至眼前来:“那么,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也教教学生我啊!”

他口出惊人,萧仲文被激得脑中一阵一阵嗡鸣,他后知后觉,才察觉气势被压了一头,遭了余穆尧的调戏了。

他大为光火:“好赖不分的东西,你再在我面前说些混账话,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我不要,”余穆尧见他当真发了火,很是委屈,也很执拗,“先生明明抛弃了我,还说自己很懂……那种事情,却还责骂我,要我走人,是先生没有道理!”

萧仲文被这接连扣上的帽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抖着手,咬牙切齿掰过他的脸来。

余穆尧一喜,又在他怒火滔天的目光里慢慢红了脸,朝后躲了一躲。

萧仲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些日子到底是谁教你的,这般混淆是非,撒赖放泼……”

“我非抽了他的筋不可。”

余穆尧听他一番狠话说完,抿紧了唇,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叠画簿来。

他小心地抚平纸上褶痕,指腹爱惜地在画簿上描画片刻,抬头对萧仲文道。

“先生,我背着你收下这本簿子,还望先生不要怨我,”他递给了萧仲文,低着眉眼,眼里眸光闪动,“但我绝无不敬先生的意思,先生这么做总有先生的用意,我曾想过,不管先生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尊重先生的选择。”

“可到后来,一想到这人如果不能是我,我就会不自觉地难受起来,但我!但我绝对没有要染指和玷污先生的意思……”

他仰起脸,赤诚的目光中夹着一丝羞赧,结结巴巴道:“我只是偶尔,偶尔会翻上一翻,并不是常常看的,就是觉得先生画得挺、挺好,我欣赏一下……”

他那簿子一递到手上来,萧仲文脑中登时炸了开来,余穆尧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鞭笞着他高高在上的那颗心。

他垂头捏着那本重新修整过的,爱护得极好的画簿,沉默许久。

半晌,他艰涩道:“别再说了,你出去罢。”

余穆尧急道:“先生……”

他纠缠不休,萧仲文怒极,劈手便将那本不堪入目的画簿扬在他脸上。

“够了!”

“这簿子是我画的,我那会儿年纪尚轻,又遇那年大旱,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一个富商看中我的画技,开了天价,非叫我观看他与其男妾的房中事,令我以此作画。”

“这钱赚得我并不觉得羞耻,这是我堂堂正正,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不管内容多么不齿,我不画它,我那会儿甚至连饭都吃不上,我会活活饿死,”他红了眼睛,转头指向余穆尧,“但你,如今拿这簿子来揣摩我的心意,高傲地往我头上施加各种名目,才真正让我觉得羞耻!”

“你闹够了吗,够了吗?!余公子,我不告而别,那是因我肩上还悬着五千人的性命,我连死都不敢死,我但凡没能去到京都,我见不到刘彦辰,他们就真的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我……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为何这样折辱我啊……”

萧仲文少有地失态了,他在余穆尧眼前大吼大叫,脸上神色狰狞,涕泪交织,片刻又觉得颜面尽失,于是抬手痛苦地捂住了脸,手扶着桌沿,单薄的身子止不住微微发颤。

萧仲文在他面前哭了。

余穆尧心痛如绞,慌张地想要上前将他搂进怀里,指尖仅仅离人一寸,他又悻悻收了回去,他恐萧仲文脱口而出的又是怨责的狠话。

他低着头,呜咽着嗓子认错:“是我,是我的错,是我说的话不合时宜,也是我误会了先生。”

“一厢情愿爱上先生,也是我的错,和先生无关。”

“是我让先生困扰了。”他抹了把脸,挤出一丝难过的笑来,“以后……”

他喉中一哽,又下不去决心,立下什么重誓来。

可以后我还是会很喜欢先生的,怎么办。

我还是忍不住会很喜欢、很喜欢你啊,这该怎么办。

余穆尧一张薄唇咬出了血来,他将话咽了回去。

他抬头道:“我未尝不知道先生的难处,不管先生以后决定走什么样的路,我都会一直跟随你的。”

“国难当前,我自当竭力而为。”

“只是少了先生,我总觉得一颗心便不完整了……”不等萧仲文驳斥,他又苦笑道,“是了,这是我的问题,不关先生的事。”

“只是希望在共同御敌的路上,先生还能,不要厌弃我……”

萧仲文背过身,久久未答。

余穆尧蹲在他脚边,将一张一张残破的画纸捡起来,重新抚平,收进怀里。

他小声说:“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羞辱先生。”

“我只是,爱慕先生你……”

萧仲文头皮仿佛要撕裂开来那般疼痛。

余穆尧离开了,几人三日后回到了徐家营新的据点,这一次的不欢而散后,萧仲文不再见余穆尧。

又五日后,叶璟明与萧仲文联络上,跨过普鲁重重防卫的大军赶来潍城见他,与他同行的还有大难未死的唐云峥。

天飘着小雪,天色阴沉沉的,余穆尧身子还未大好,他一张脸冻得煞白,只身跪在雪地里,恰与推门而来的叶璟明撞了个正着。

叶璟明远远瞧见他佝偻的身影,眉头一皱,问向一旁引路的赵云磊:“这是怎么了?他做了什么错事,要这样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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