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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如练(96)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辛如练自然看见了赵断鸿的小把戏,只是这次她倒没有如先前一般凑上去。

视线触及泪流不止的赵断鸿,辛如练瞳孔一缩,有些不忍再看下去。

眼泪这东西,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可自从经历过宋砚清的几次哭诉后,她反倒有些害怕这东西了。

辛如练不再看他,只道:“赵元帅先不要揉眼睛,我去让人送些清水来。”

说罢,转身迈步出去,独留赵断鸿一个人在雅间懊恼不已。

这招不好用啊,怎么还适得其反了?

看来也不能全信书中说的。

见到辛如练从里面出来,酒楼的人各自眼神乱转,就是不落到实处。

辛如练没理会他们,看着自己的指尖,一时有些恍惚。

她的读心术好像失效了。

指尖上莹白一线,是还未晾干的泪渍。

她带赵断鸿来酒楼吃饭切洋葱为的就是这个。

先前在晏行舟那里突然想通了自己能通过眼泪听取他人心声,就想着试一试自己有没有想岔。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眼泪没入唇齿时,她没有听到任何有关赵断鸿的心里想法。

辛如练轻叹一声,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够了,越来越不像她了。

很快有人送来了水,赵断鸿清洗一番,洋葱带来的刺痛也得到一部分缓和,但因为先前故意乱抹,眼睛还是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眼泪还在流,只是不像先前那般吓人。

偏生赵断鸿还喜欢用手去揉,这一揉不但得不到缓解,反而更加难受,眼睛都揉红了。

辛如练让人送水来时还特意差人去通知驿馆的大燕使者,不一会儿豹将听闻消息就赶来了。

看到赵断鸿眼睛红肿一片,像是刚哭过,豹将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看向辛如练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莫测。

他们鹰帅何时哭过?

战场上被砍得只差半口气都没哼过一声疼,流过一滴泪。

今日居然……这是被一个女人弄哭了?

辛如练还要嘱咐两句回去记得看大夫,害人如此,她也有责任。

这洋葱是刺激性最强的那种,搞不好要疼上几日才能好,用些药物能少受些苦。

只是豹将压根不受她的一片好心,高声呵斥道:“不劳小宋夫人费心,我们鹰帅我们自己会照顾,凡请小宋夫人日后离我们鹰帅远一些,免得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对彼此都不好。”

赵断鸿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拍了一下豹将的头:“辛将军你别听他的,下次……”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赵断鸿就被豹将强制捂住嘴拉着走了。

“还下次,这次都被人欺负成这个鬼样,下次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你可是大燕的鹰帅,注意着点。”

豹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人往外面带。

“你拉我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那姓晏的一声不吭住到了宋府,我也要住进去……”

二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快,身影渐渐模糊,余下的话也听不清了,呜呜咽咽似乎又被捂住了嘴。

酒楼人来人往,这一出自然被看了去。

一个个假装吃酒喝茶,但目光都在辛如练和那看不见身影的赵断鸿身上瞟,心下各有所见。

这辛如练还是厉害,纵然没了军职,没了兵权,没了武功,一出手还能把人弄哭,而且这个人还是大名鼎鼎的鹰帅。

真是想不到啊。

辛如练顾自付了钱,如来时一般无所谓地离去。

她一走,酒楼里顿时又热闹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揣摩辛如练做了什么,竟然让赵断鸿哭成这样,全然忘了之前送进去的那两筐洋葱。

等到有人想起来时,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荒诞理由也应运而生。

当然,这些辛如练尚且不知道。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等到身上的洋葱味都散了去,她才往宋府走。

此时宋府门口相比之前更加戒严,起先还有行人来往,但现在看不到半个人影,是被清场了的缘故。

再往前走,远远地就看见天子仪驾停在大门前,不是最为华贵彰显皇家身份的仪仗派头,看来谢景谙是私下来的。

辛如练眼眸微敛,想着谢景谙的来意,提步跨入宋府。

宋府内似乎也被人特意叮嘱过,伺候的丫鬟和小厮皆退避至前院,未得命令不得踏入后院半步。

辛如练原本打算回自己房间去的,可一听到谢景谙单独和晏行舟在凌竹亭谈话便觉得有些不对。

凌竹亭是整个宋府最高的地方,一侧种有茂林修竹,一侧引了活水流溪,春夏之际疏影横斜相映成趣,如今下了雪更是另一番阔朗景象。

可是这几日路面结冰,通往凌竹亭那条路并不好走,这天寒地冻的,晏行舟眼睛又受了伤不能视物,谢景谙怎么会偏偏选在那里。

辛如练心下狐疑,不动声色绕到凌竹亭背后。

许是得了谢景谙授意,周围并没有人看守,这倒是给了辛如练极大的便利。

借着竹林掩映,辛如练看见小道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相行。

谢景谙今日做的是常服打扮,没了龙袍那道枷锁披身,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豪族世家的子弟,只是那眉宇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威严和肃穆,只怕没人敢把他当做寻常世家子。

“晏太子此番来我大齐,路上风餐露宿,临了又逢大雪,想来这一路颇为艰难,大齐不比大御四时温暖如春,不知可还住得习惯?”

晏行舟依旧白绫覆面,遮住双眼看不见眸底情绪:“有劳陛下挂怀,一切都好,大齐风光好景无限,我心向往之,此番瑞雪兆丰年,百姓无忧国邦无虞,至于齐御两国气候之差,说是说不尽诉也诉不完,若有机会定当请陛下到大御作客,行舟必尽地主之谊,为陛下亲自解说山川异域。”

说到心向往之时,晏行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勾,笑意温浅。

至于后面那句做客,谢景谙闻言不由得挑挑眉。

他现在大齐皇帝,而晏行舟是大御储君,不久后也是要登基为帝的。

到时候双方各自为政,谁还有时间去他国游山玩水。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不是为囚就是为质。

谢景谙轻笑一声,捻起竹叶上的积雪,雪粒子在指尖受热,很快便化成了一摊水,顺着他的手指蜿蜒不见。

“太子殿下客气了,说起来还是朕招待不周,让太子殿下平白蒙受伤眼之祸,听太医说,是左眼被一只鸟给啄了,伤到了要处,就连另一只眼睛也牵涉到了,这才导致双目失明,太子殿下是大御未来帝王,这要是在朕这里害了眼睛,可就是朕乃至整个大齐的罪过了。”

晏行舟道:“陛下言重,都是我不小心才酿成如此大祸,太医也说了只是暂时性失明,有陛下照看,珍贵药材养着,兴许过几日就恢复了。”

谢景谙注意到他话中的兴许二字,看向晏行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危险的审视。

别人一般都会说有陛下照看,相信过几日就养好了。

他倒好,说的是兴许。

大御储君在大齐为人所害失了双眼,何尝不是一个发兵的好由头。

抖了抖衣襟上的碎雪,谢景谙看向远方:“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受伤是事实,伤人的畜牲朕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这种表面乖顺实则包藏祸心之徒就该碎尸万段,免得不知天高地厚反扑啄人反受其害,太子殿下说是与不是?”

“陛下所言极是。”晏行舟笑意不减,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不过陛下有句话我不敢苟同,万物有灵,不是一句畜牲就能定论的,乖顺与否,包藏祸心与否也分时间地点,那鸟既然愤而啄伤我的眼,那想必定然是我做了什么得罪它的事,诸般事项有因有果,不会错的。”

“难怪九州都说大御明昭太子心有乾坤胸怀丘壑,待人接物不应常理,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以前朕只当是民间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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