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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如练(66)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走在最前头的席东月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在辛如练头上挡了挡:“小心头,这条暗道的上限比较低, 得弯着腰些。”
辛如练心下复杂,想问些什么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只得弯腰行进。
“没想到深居简出的客路阁阁主居然对这里这么熟悉。”赵断鸿跟在辛如练后面,状似无意道。
席东月似没听懂他话里的嘲讽之意, 神色自若:“熟悉说不上, 就是前两天击杀野狼时无意间发现的罢了,鹰帅若是仔细些,也是能发现的。”
赵断鸿一噎。
难怪那天席东月单是对付一匹野狼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敢情是发现了这条暗道, 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在不知道彼此都是为了压枝低而来之前, 他和席东月都秉持着各不相干的原则各做各的。
准确来说是有意避让,彼此都不想被对方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所以但凡是席东月去过的地方, 他不会多看两眼。
谁承想会因为这个原因疏忽了。
暗道狭小, 席东月在前面打头阵,辛如练在中间, 赵断鸿负责断后。
暗道内情况不明,为避免走散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事项, 三个人手拉着手相互扶持。
纵然立场不明,但三人还是暂时和谐合作。
暗道很黑,席东月身上带的夜明珠在暗道里也显现不出任何光亮,索性就这么摸黑走。
狭长的暗道里,平日里细微的,不怎么惹人注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时不时传来阴风阵阵。
“你的手受伤了?为了进来伤的?严不严重?给我看看。”赵断鸿握着辛如练做了简单包扎的手,一时间百感交集。
正要去看辛如练伤成什么样,等摸到了衣裳割成的绷带时才后知后觉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
其实方才辛如练一出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问出口。
现下有了喘息的时间,他才问起。
只是问出这句话后他又觉得是白问,毕竟现在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见辛如练的情况,也做不出什么改变。
辛如练并不想多谈,只道:“无事,小伤。”
赵断鸿并不认可她这话。
这哪里是小伤?
先前虽然情况紧急,但他可都看见了,那满手的血把绷带都渗透了,手指的骨头都能看见。
当然,她不愿说,赵断鸿也不多问,只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松了怕握不住,紧了怕捏疼她。
席东月倒是想接着问,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长时间的寂静让气氛有点儿沉闷,赵断鸿又是个闲不住的,想着缓解此刻氛围,便开口道:“辛将军,其实我刚才想过,如果今天能和你一起死在这儿,我这辈子也算值了。”
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也行。
“鹰帅很擅长说鬼故事。”
辛如练还没开口,席东月已经抢先一步。
说完轻轻捏了捏辛如练的手示以安慰,怕她多想,又在她缠了绷带的掌心以指做笔,一笔一画写了起来。
指腹透过绷带划过掌心,碰到没包扎的地方,还能感受到上面带着一层薄茧,似羽毛拂过,酥酥麻麻软成一片。
辛如练怔愣了一瞬。
如果她没记错,宋砚清的手上也有这样一层茧子。
她不知道一个缠绵病榻多年的病弱公子手上是怎么有茧子的。
但她确定,宋砚清手上确实有。
察觉到对方写的是“不会”两个字,辛如练眼波微动。
是在开导她不会死在这里?
还是在否认赵断鸿的话?
辛如练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学着席东月的动作,用相对还算有完肤的尾指在他掌心写字。
指腹轻描淡写,是“暗河”两字。
一线天比较特殊,上下都窄,内部中空,这种糖葫芦式的结构一旦进去很难再出来。
昔年有人不小心掉进去后再也没有活着回来,最后是被一场大雨把尸骨给冲刷出来的。
辛如练一路上也发现一些迹象,所以她猜想,一线天并不是完全封闭的状态,底下应该还有暗河什么的。
席东月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酥痒,连心也跟着痒痒的,酥成水痒成风麻成雪,不由得握紧了辛如练的手。
随后想到她的手上还有伤,这样做不妥,又放开了些,手指一勾,又在辛如练手里写了一个“是”字。
他也是绞杀野狼时无意间发现的,跟着暗道一直走,尽头便是一条暗河,连通外面。
赵断鸿哪里知道二人底下的眉眼官司,嘁了一声:“阁主也不逊色。”
谁不知道客路阁以人之名,行鬼之事,不被盯上还好,一旦被盯上了,鬼都跑不掉。
“既然鹰帅都这么说了,那我便讲一个鬼故事好了。”席东月轻笑一声,当真说了起来。
“相传一线天刚形成时,有几个胆大的汉子相约来探险,结果遇到了鬼打墙,几个人从白天转到晚上,硬是没找到地方出去。”
“几个人带了火折子准备用来照明,但是怎么也点不着,看不见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只能像我们现在这样,手拉着手以防期间有人走丢。”
“天一黑人内心的恐惧就会被放大,走在最后面的那个胆小,手心疯狂出汗,一出汗就容易抓不住,于是每走一段路就会把手松开在衣服上擦擦汗,再重新牵回去。”
“就这样一路擦一路牵一路走,等到第二天天快亮,汉子擦了汗想要再牵回去时,发现面前哪里还有什么手给他牵,前后左右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说完,暗道里就是死一片的寂静。
特别是配上从裤管钻进来的丝丝冷风,更让人头皮发麻。
“阁主这鬼故事编得,难为你了。”知道对方是在拿他说事,赵断鸿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如我也来讲一个。”
“说是有这么一群人相约晚上去密道挖宝,密道崎岖不好走,挖宝这行又诸多忌讳,不能点火照明,几个人也是这般手拉着手肩抵着肩走。”
“打头的那个汉子胆子倒是大,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带着众人一路向前面走,结果半路不小心踩空狠狠摔了一跤。”
“这一摔倒是没摔倒哪里,汉子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继续牵着人走,等到目的地招呼人开始干活时,这才发现身后的伙伴早已不见了踪影。”
辛如练夹在中间被迫听了两个瞎掰扯的鬼故事,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讲鬼故事,也算人才。
“既然二位有如此雅兴,那我也来讲一个鬼故事。”说着,辛如练也不管那两人同意与否,自顾自讲述起来。
“也是这么一个场景,也是这么一群人,也是如同我们现在这样手拉着手在逼仄的空间里缓慢行进,一头一尾的人中间还隔了好几个人。”
“这次既没有人放手,也没有人摔跤,所有人都好好地走着,结果走到最后,一头一尾的人发现中间的人不见了,他们牵着的是彼此的手。”
赵断鸿哭笑不得:“辛将军这故事还真是……”
“不喜欢?那我换一个。”辛如练挑了挑眉,当真换了一个。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情景,一行人手拉着手在黑暗狭小的暗道里走,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就这样一直走到最后,才发现原本的队伍里多出来一个。”
席东月轻笑出声:“嗯,这个故事不错。”
辛如练往他的方向看了看,纵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心情很是不错。
能拿鬼故事当笑话听的,恐怕也只有她们三人了。
赵断鸿还要说些什么,手下一松,辛如练的手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赵断鸿心下一惊,急忙呼声唤道:“辛将军?”
好在只是短暂的一瞬,赵断鸿在黑暗之中又重新捉回了辛如练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