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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如练(42)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是吗?那我还得多谢皇兄了。”

“这是皇兄的分内之事。”

两人目光隔空相接,各有深意。

也是此时,天空中爆出一声雷响,雷声滚滚,犹如霹雳弦惊,黑云压城,竟是淅淅沥沥打了雨点。

褚谦唇角笑意更甚。

当真是天助我也。

皇妹啊皇妹,这次你不想走也得走。

调转马头,褚谦当即下达第三次命令:“众人听令,雷雨将至,且起驾随我一避。”

褚楚欲阻止,无奈雨势渐大,没一会儿便下起了暴雨,几乎是顷刻间地上便淹满了积水。

这么大的雨,她若强行让众人等在原地,结果只会有失民心。

她想登顶那个位置,民心自是重中之重。

大乐信佛,这些年来她广习佛法,好不容易才笼络到一些人心,若是在这个风口出事,只会得不偿失。

褚楚握了握拳,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愤怒又疲惫。

有宫女为她撑伞,想要把她引回车内避雨,褚楚接过伞直接折断扔掉,向着大雨之中的人喊道:“你们淋得,本宫也淋得,都是大乐的子民,理应共进退。”

马上的褚谦回望过去,看着车缘上被暴雨打得倾斜欲催的身影,脸上神情深浅不定。

他这位皇妹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时刻都还想着为自己造势拉拢人心,难怪引得父皇母后偏爱如此。

倒是他小瞧她了。

褚谦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他人,一夹马腹,当下就要驾马就要带着仪仗往回大乐的方向而去。

忽地有号角吹响

雨势葱茏,仍然掩不住这一声震天号角。

这是独属于大御的号角声,只有礼待贵客时才会奏响。

褚楚心头狂跳,直觉告诉她今日的事有了转机。

循着声源处看去,只见雨幕连珠里,有人策马而来,马蹄踏破一方连绵水雾,惊得水花飞溅。

长风拂雨,袖翻如浪,为首的人紫衣风华,矜贵无双,空蒙雨色亦掩不得其天骄绝代,郁郁天地间,也因这一抹清贵紫色而变得舒华明朗。

在他身后,整齐划一的御林军披甲打马跟从,如瀑的暴雨非但没有湮灭其浩荡气势,反而衬得人马飒飒,雄姿英发。

待到近来,紫衣男子翻身下马,向着车上的褚楚就是一礼。

“行舟来迟。”

第32章 活该娶不到媳妇

紫袍金冠, 矜贵高雅,言谈举止,气度雍华。

眼角处斜飞一颗泪痣, 雨水浸染如玉坠,身上独属于帝室的尊荣之势浑然天成, 凛凛不可犯, 就连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似乎也臣服于这未来的君王, 不敢轻易造次。

借着雨幕遮挡,褚楚垂眸看向眼前的人,世无其二的温华面容和三年前她见到的逐渐重合, 一时间难免感慨。

这些年她一心想要摆脱褚谦的掌控,为此付出多少努力,但都成效颇微。

她的退让,让他得寸进尺愈发猖狂。

她的反抗, 换来他一次次变本加厉地报复。

直到三年前她及笄时, 这位明昭太子代表大御前来献礼祝贺。

彼时的他不过十七,温和有度,风华无限,席间谈笑风生, 多少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王侯将相在他面前夹尾做人, 目中无人的褚谦也得恭顺收敛,就连父皇母后都要礼待三分。

一国储君, 未来君主。

那是褚楚第一次认识到权势的厉害之处。

当时她就在想, 或许只有走到那个位置,才能真正逃离褚谦。

也是在那个时候, 她萌生了一个胆大的想法。

她要争帝位。

以帝姬的身份和褚谦这个已经封王的皇子争夺帝位。

她知道,只有站在最高处, 才能不被束缚。

如今再见这位明昭太子,褚楚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虽然对晏行舟迟来一事颇为不满,但褚楚悬着一颗心终究还是落了地。

还好,自己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差一点儿,她就要无功而返。

褚谦不料晏行舟会在这个时候冒雨赶来,眯了眯眼,气头上说话很是不客气。

“明昭太子也知道自己来迟?我还以为大御和大乐的时间有异,这才让太子殿下误了时辰。”

“是行舟的过错。”晏行舟自知理亏,也不反驳:“风大雨疾,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宫中已备下洗尘宴,还请瑾王和帝姬随我一同入宫,行舟稍后会亲自赔礼请罪。”

褚谦铁了心要带褚楚回去,自是不理会他所谓的赔礼:“不必了,大御宫高城广,瞧不上我们大乐这等小国,既然这般容不下我们,那便就此作罢。”

其实论国力,大御和大乐两国相当,褚谦如此放言不过是为了反讽,借此贬损晏行舟来迟的行径。

褚楚如何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当即呛声。

“皇兄真是好大的威风,三言两语便可决定两国邦交,这是要置父皇母后于何地?置大乐百姓于何地?眼下暴雨未休,皇兄强制让所有人随你返程,路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皇兄又置他们,置他们的父母于何地?”

“皇妹还未嫁到大御,心便如此偏向,对他人处处维护,对皇兄句句指责,身为帝姬,这般行事,让那些遵从于你的子民如何看待?”

大雨滂沱,两人针锋对麦芒,争吵交错在电闪雷鸣之中,听得人震震发寒。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争执不停。

晏行舟从中调和:“此事是行舟一人之过,帝姬和瑾王莫要为此伤了和气,千里迢迢来大御一趟不易,还请二位给行舟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且先随行舟入宫避雨,待风停雨歇,行舟自会给两国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着,晏行舟上前替褚谦拨转马头,深深一礼。

一国太子放低姿态如此,褚谦也不好再拿乔。

况且他那皇妹说得不错,雨势太大,他若是强行让军仪冒雨返程,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担责。

民心向背事大,他不得不慎重。

两相权衡,褚谦到底还是顺着台阶下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褚楚后,一夹马腹向着大御皇宫方向而去。

为了显示诚意,晏行舟上了褚楚的重翟车,接替马夫的工作:“还请帝姬入车一避。”

他说得温雅自容,丝毫不觉堂堂太子给他人做马夫有掉身价。

褚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般能屈能伸又有权有势的人物,日后若是能得他一臂之力相助,她在这条道上也能走得顺畅些。

她该好好想想。

怎样才能让这桩婚事退得自然又不伤两国情谊,还能让对方觉得亏欠自己,她也好借此向对方要一个承诺。

三人各怀心思,趁雨入了大御皇宫。

因着都淋了雨,恐寒气侵体,便推迟了接风宴。

晏行舟方安顿好褚楚和褚谦一行人,便有太监来请,说是帝后要见他。

今日宫外的事闹得不小,不用说晏行舟也知道帝后此时见他是为了什么。

他也的确得去给他的父皇母后一个交代。

太监见他打算就这么穿着湿衣服去见驾,委婉提醒了一句。

晏行舟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换了待会儿还得淋湿。”

太监不明所以,但也没再吭声。

直到引着晏行舟来到御书房门外,听得他们大御皇后在屋内厉声呵斥让晏行舟跪下,他才知道晏行舟先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晏行舟倒不意外,一派从容。

顾自撩了袍子屈膝跪在御书房门外,任由暴雨拍打在身上。

这是入秋的第一场雨,来得急下得猛,雨势罕见的大,许多花木都被摧打得摇摇欲坠。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连串如珠,击在青石地面上噼啪作响。

在场诸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太子殿下自出生便被予以重任,平日里克己复礼守心慎独,待人处事不曾出过任何差错,深得帝后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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