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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如练(34)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彼时西风穿堂而过,书页哗啦啦翻动,辛如练似乎看见文丛润坐于其间,夜里添灯,研墨提笔。

走得近了,便见到案几上还摆了一只青釉长颈花瓶,瓶子里插了一枝早已枯死的花枝,瓣叶寥落。

尽管花枝干黄枯败,辛如练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这是文丛润送给她的那株红梅。

她当时见自己屋内正好有个应景的青釉花瓶,便将那束梅花插了进去

红梅青瓶,相得益彰。

如今出现在书房,想必这瓶梅花是她上战场之后被文丛润挪过来的。

辛如练几乎能想到,他在梅花一天天枯萎的日子里,细数她回来时间。

旁边的书架上搁放了许多书册,林林总总均有翻看痕迹。

辛如练找了和文丛润第一次相见时,他怀里带着的书本。

她把文丛润从歹徒手里救下来后,顺带把书本也给捡了回来。

当时雨大,被歹徒打落在地上后又沾染了泥水,晾干后便一直搁置在书架上。

本想着日后有机会找人好生修补一番,只是还没来得及她就被调去了前线。

辛如练一面翻开书,一面拿起字条对比。

雨水泥渍的痕迹尚在,但不妨碍还能看见上面勾画的笔墨。

很快,辛如练发现,两者的字迹不一样。

书本上的字温雅墩和,纸条上的字大气磅礴,笔画横折,落笔轻重都不一样,很显然不是一个人所写。

辛如练犹不死心,又翻看了书册上的其他笔迹,细细对比。

任其翻遍了书房内所有附着文丛润留有笔迹的书页卷册,都没能找出字迹相同的证据。

白纸黑字,无一不在告诉她,这是两个人的笔墨。

宋砚清不是文丛润。

辛如练看着两种不同的字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次又一次地鼓起勇气求证,一次又一次地被事实狠狠摔下悬崖绝壁,落得个粉身碎骨。

是她魔怔了。

亲手将人送进地狱,现在又妄想人回来。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辛如练阖眸长叹,忽察觉门口有动静,顿时眸射冷光,下意识进入戒备状态。

丫鬟刚进门,乍然见到她眼中寒光,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几分:“大……小姐?”

辛如练认出来人是父亲身边的大丫鬟,神色稍微缓和:“什么事?”

面对神情淡漠的辛如练,大丫鬟强迫自己镇定。

过去辛如练名义上虽是辛家大小姐,但不受老爷夫人待见,她们这些下人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现在今非昔比,即使大小姐仍然不被老爷夫人所喜,说到底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

这位大小姐就连自己夫婿都敢杀,杀一个曾经欺负过她的奴婢又有什么。

大丫鬟心底发怵,硬着头皮道:“老爷和夫人请大小姐回门一趟。”

辛如练蹙了蹙眉。

她刚出宋府,父亲便差人来请,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按照大齐的规矩,新人夫妻成亲第三日,新嫁娘该带着丈夫一同回娘家。

上回她瞒着所有人和文丛润私自成亲,无媒无聘,加之礼未成便去了战场,更别说什么回门。

这次给宋砚清冲喜,先是刺客,又是进宫,一连耽搁十数日,回门之事一拖再拖。

辛如练很不喜欢这种条条框框的规矩,但想到自己先是被革职对辛家来说影响颇大,自己也该回去看看,好让辛家上下吃颗定心丸。

“知道了,走吧。”

辛如练将纸条往书本里一夹,带着书册跟着大丫鬟回了辛家。

大丫鬟在前面走得极快,像是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在追。

辛如练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也没多说,顾自在后面缓步而行。

倒不是她故意摆谱端架子,实在是没了武功后,她感觉身体大不如前。

伤口痛到麻木,四肢无力活像一具行尸走肉,就连警惕性都大打折扣,像刚才大丫鬟走到书房门口她才发现,若是以前,人只要靠近小院她便能轻易察觉。

一路上,街上的人看着她相互交换眼神,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辛如练不用听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她杀夫再嫁之事,没什么新鲜的,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敢做,自然不怕让人说。

在他们看来,她这种人估计就是个另类。

好好的闺阁小姐不当,偏偏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到头来染了满身杀戮,就连自己夫婿都不肯放过,这样的人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辛如练默默听着,一笑而过。

不多时到了辛家,寻常看门的小厮不在门外候着,雕漆大门紧闭,之前来请她的大丫鬟也不见了踪影。

辛如练正感到奇怪,刚要上台阶去敲门,门先一步打开。

不待辛如练反应,直接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第26章 把我娘的牌位扶起来

辛如练下意识护着怀里的书册急忙躲开。

无奈大病初愈, 四肢酸软,饶是她躲得再快,水也浇了半边身子。

一瞬间, 从脖颈到脚尖,凉意袭席卷全身。

那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取来的, 带着一股刺鼻的恶臭气味, 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冰碴子, 泼在身上如被针扎一般。

身上湿漉漉地不住滴水,寒意刺骨,臭味扑鼻, 辛如练顾不得自己,急忙查看怀里的书册。

那书本之前就被雨水淋湿过,若是再被淹上一次,只怕得彻底毁了。

还好, 她刚才护得及时, 没有让书册沾染上半分水汽。

辛如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出动静不小,周围本就有不少人盯着辛如练瞧,乍然发生这种事,皆好奇地围了过来。

门前, 辛护一桶水泼完, 猛地将手里的木桶扔下,指着辛如练道:“昔日你私自盗取兵符, 视为不忠;欺瞒父母擅主婚事, 视为不孝;亲手杀夫冷血至此,视为不仁;置辛家满门于水火, 视为不义,如今既已入了宋府,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你和辛家再无干系。”

说完,辛护示意围观的人:“今日还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我辛家已将辛如练从族谱上除名,从此荣辱,各不相干。”

一语毕,人群如炸开了锅。

你一句:“承议郎这是要将自家女儿扫地出门啊?”

他一句:“可不嘛,有这样的女儿,谁不怕有朝一日累及门庭?”

又一句:“说来辛如练也可怜,将军风光没几年,就落得这般下场。”

“有什么好可怜的?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辛家以前不说有多鼎盛,可好歹也算个有头有脸的门户,如今倒好,陛下褫夺辛如练军职,辛家岌岌可危,承议郎此举不过是为了保全辛家。”

“就是,除名算什么?我女儿要是敢像她一样,我铁定打断她的腿,不,生下来就掐死。”

“嘘,小点儿声,可别忘了人家背后还有宋府,你们难道忘了当日宋阁老在宋府门前那番话?”

“怕什么,这等祸害,辛家都把她赶出家门了,宋三公子如今身体也已好转,宋府把她赶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

字字句句杀人诛心,辛如练充耳不闻,将书本重新揣好,抬眼看向辛家门口。

大门洞开,辛护立于正中,看着辛如练的眼神充满厌恶。

衣着华贵的妇人和的秀丽可人的女子随在他一左一右两侧,那是辛如练的继母冯静娴和她的二妹辛如玉。

冯静娴抚了抚耳上环饰,话里话外全是讽刺:“如练啊,这事你也不能怪我们,实在是我们辛家庙太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行行好,放过我们辛家上下几十口人。”

“姐姐既已嫁人,往后待在夫家想必也用不着回来了,妹妹已经着人收拾了姐姐的东西,今儿姐姐就一并带去的好。”说着,辛如玉示意身后婢子将早已打包好的物件呈给辛如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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