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她心如练(18)
作者:羞花掠影 阅读记录
这几天发生的事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中不断回放,压得她喘不过气。
特别是现在,越靠近皇宫,她愈发觉得压抑。
辛如练不愿去过多地想,索性闭上眼麻痹自己。
宋砚清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正想着说些什么,一转眼却发现辛如练已经阖上眼眸,眉宇间尽是疲态。
如今天气转凉,宋砚清记挂着辛如练身子不如从前,便拿了件披风搭在她身上。
见她似乎睡了,宋砚清这才敢卸下所有伪装,细细地看着辛如练。
从眉到眼,从鼻到唇,似在欣赏万丈红尘中的人间至景,又似虔诚的信徒臣服于九天之神。
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描摹辛如练的容颜,宋砚清不厌其烦,每刻画一遍,心里的甜意就会多上一分,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也看不够。
恰在此时,辛如练眉睫轻颤,似乎悠悠转醒。
宋砚清心下一惊,来不及收拾面上的表情,只得仓皇别过脸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半晌没听见动静,宋砚清偏头瞧了瞧,见辛如练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
想了想,宋砚清忽而觉得自己挺可悲。
也就只有敢在辛如练睡着的时候表露出真实情绪,新婚夜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宋砚清自嘲一笑,视线落到辛如练搁置在一旁的锦盒上,久久不动。
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昨日他担心辛如练会接受不了他不是文丛润的结果,所以一路悄悄跟着她出了府。
好在辛如练只是短暂地消沉了会儿,并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
看着辛如练全程像个没事人的样子,宋砚清心里很不是滋味。
与其后面否认自己是文丛润,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给她透露这方面的信息。
给了人希冀,最后又活生生把它掐灭,这样的痛,说是锥心也不足为过。
宋砚清自觉愧对辛如练,不敢再去看她,垂眸盯着那一方锦盒。
也正是因为清楚锦盒里面是什么,所以这一趟入宫之行他不得不去。
起先他还只是猜测,现在他已经基本确定新婚夜那群杀手的幕后主使是谁了。
上回他故意被擒,让对方把自己送到大燕敌军手里,就是想看看对方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在此之前他都以为对方是为了利用他置辛如练于死地,以至于醒来后得知辛如练被大齐皇帝带回皇宫时也是这么想的。
大齐皇宫里虽有他的人,无奈当时事权从急,他只能让宋阁老打着为自己冲喜的幌子,想着先把辛如练从宫里保出来再说。
直到后来杀手闯进宋府,他才后知后觉对方置之死地的目标压根不是辛如练。
对方谋的是辛如练,而要杀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辛如练身边的异性。
无论是已经成为辛如练名义上丈夫的人,还是即将成为她夫君的人。
宋砚清垂下眼帘,马车悠悠行驶,风掀开了窗户一角,有光透进来罩在他身上,苍白的脸色隐在其间半明半暗。
此番明面上说是召见,实际上也是对他的试探。
估计对方也没想到,好不容易送走了碍事的文丛润,半路又杀出一个宋三公子。
新婚夜这么多杀手都没能把他弄死,对方怎么能不急。
宋砚清隔空搓了搓覆在手上一缕薄光,指尖折转着浅淡暖辉,他的眼底却是清寒一片。
对方可以对自己不利,但若是触及练儿,他会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便抵达皇宫。
本来他们的马车在宫门前便该停下的,因着谢景谙惦念着辛如练受过伤,便特意让马车直接驶进了皇城,一路畅通无阻。
辛如练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枕在宋砚清的腿上,身上搭了一件披风,而座下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夫人醒了?”宋砚清低头瞧着她,先前眼底的森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唇角的笑意。
辛如练当即坐了起来,撩开帘子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处在宫城之内。
“我们到了多久?”
宋砚清很喜欢从她嘴里说出的‘我们’这个词,不由得笑意更甚:“不久,也就小半个时辰。”
辛如练暗恼自己误了时辰。
自从没了武功,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越发嗜睡。
嗜睡也就罢了,偏偏她还从马车上睡到了别人腿上,自己还没有一点儿意识。
辛如练揉了揉眉心,这种情况放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夫人不必自责,陛下既然已经等了你我夫妻三日,想必再等上个把时辰也是不碍事的。”
第14章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无端有些凌厉。
辛如练看了宋砚清好几眼,觉得不太像是他这种温暾公子能说出来的话。
宋砚清不躲不避她的视线,眼底含笑。
马车的确是小半个时辰前就到了,见辛如练难得睡得好,他就没叫醒她。
谢景谙身边的大太监高总管在马车抵达时就来请过,正要高声喝唱时,宋砚清撩开帘子一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手指修长,广袖翻飞,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高总管却感到了莫名的威严,一时间忘了要说些什么。
那高总管也是跟了两代帝王的人,见过的不少世面,偏偏对上宋砚清的那一刻,头一次失了礼数。
等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籍籍无名的病弱公子给震住,不由得恼怒。
刚要开口,高总管隔着撩开的车帘看见辛如练伏在宋砚清的膝头睡得正好,顿时把话咽了回去,神色复杂地退开,不再多说。
高总管服饰谢景谙多年,如何不知辛如练是他们陛下放在心尖儿上的人,陛下都得哄着捧着,他一个太监自是不敢造次。
一个有心容着辛如练,一个不敢上前唤,是以辛如练就这样一觉好眠,直接睡到现在。
辛如练不清楚这些事,想到方才自己是从宋砚清腿上醒来的,便道了一句:“抱歉。”
“第四次。”宋砚清打断了她。
辛如练还在想什么第四次,就见宋砚清无奈摇了摇头。
“这是夫人对我说的第四次抱歉,你我夫妻一体,夫人不用对我这般客套。”
辛如练略感诧异。
算起来她和宋砚清说的话其实并不多,此番若不是宋砚清提醒,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过这么多次抱歉。
思及他口中的夫妻二字,辛如练不自觉地想到文丛润。
夫妻夫妻。
如今夫已不在,她又是谁的妻?
辛如练垂下眼,没接宋砚清的话,取下搭在身上的披风,拿了锦盒率先下了马车。
宋砚清低头苦笑,披上辛如练刚取下的披风,由人扶着跟在后面。
高总管一直候在马车旁,见辛如练下了马车,当即上前为其引路。
高总管对于辛如练身上穿的丧服倒是见怪不怪。
当初辛如练上宋府花轿的时候就是穿的丧服,为谁而穿,为何而穿,大家都心知肚明。
现在进宫面圣还是一身孝服,意思不言而喻。
见辛如练自己拿着盒子,高总管谄媚道:“女郎身子金贵,这锦盒还是咱家来拿。”
他称呼辛如练为女郎,而不是小宋夫人,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其中意味。
辛如练避开他的动作:“不必,我要亲自把它送到陛下手上。”
转念一想觉得高总管可能是担心她在盒子里面夹带什么东西谋害谢景谙,便又补了一句。
“高总管若是不放心,怕我在里面夹带兵器暗害陛下什么的,大可以打开看看。”
说着,辛如练随手就要把锦盒递给高总管,示意他开盒验视。
高总管忙道不敢:“女郎惯会说笑,既是女郎赠给陛下的一片心意,咱家这等粗人哪配替陛下先过目。”
这盒子也就四四方方巴掌大小,别说什么兵器了,就连暗器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