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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燕(39)
作者:木易雨山 阅读记录
如此这般,到底何时才能下定决心离开,她已开始将周云周雨当兄弟,把他当家人,把魏府当成家……
可今日周雨的离开让一切幻灭,魏府没了,兄弟没了,她惊觉,如果她最终都要走,那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宋令,你的心何其凉薄,我今日真是领教到了。”
这话说的两人俱是内心一痛。
宋令抹了抹眼睛去引马:“那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了。”
魏鸾忽的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狠狠道:“你会后悔的。”
宋令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只知道今日的决心已定:“我知你待我不薄,可我在你跟前永远得不到平等与尊重,你将永远高我一等,我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属之物,我要寻之人需得爱我敬我将我实实在在放在心上,你我既非良缘,何不放手,两生欢喜。”
她挣扎着要抽出手,魏鸾却越握越紧:“你还要我如何待你!我纵是为你摘星揽月,也捂不热你的心,你就是个无心之人。”
他总骂她是无心之人,无心之人就不会难过了,她若真是就好了,可惜她不是,她也会痛苦,纠结,难过,迷茫,徘徊,犹豫:“既然捂不热,那便散了吧。”
“我怎会轻易放你离开,宋令,你如此待我,……”
他忽的转头看向远处,宋令神情一凛,他二人刚刚只顾斗嘴,竟未留意周遭,现下有马蹄声近,听声音,人数不少。
是否秦胜发觉魏鸾未死,卷土重来了?
宋令忙拉住他,躲到树后,凝心静气等待马队过去。
马队近了,竟是郑玉和一年轻黑衣男子打头,带几百人,骑马而来。
宋令神情一松,刚要出声唤他,却冷不防被身旁之人封住了哑穴。
此处尸首众多,那男子扫了一眼周遭道:“刚才一处加这一处,应差不多有四五千人,你要寻之人或许早已凶多吉少,我们现下还是按原计划奔潼关,经盛齐回郑地吧。”
郑玉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欠她一命,定要尽力追寻。”
宋令听得此言,始知郑玉现下是在寻她,感动不已,却苦于无法开口。
“公子!这里有两匹马栓于树上!”
“搜一下附近!”
“公子,树后有人!”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对于今日的魏鸾来讲,就是如此。
宋令和魏鸾被一起揪了出来,她自然被解了哑穴,纵然魏鸾武功不赖,单手难敌千军,也束手就擒被绑了起来。
宋令惊问郑玉:“你为何在此?”
郑玉笑道:“未晋大尉许则乃郑国人,我尝私下联系,未晋皇室气数将尽,有心之士早已图变,遂一拍即合,这是他儿子许琦,我们已计划许久,就等智离举兵,趁乱离开。”
宋令了然,正要问以后打算,却见魏鸾被绑,忙对郑玉道:“智离在追杀魏府之人,他也需尽快赶路,快些放他离开吧。”
魏鸾却阴沉沉盯着郑玉头顶。
宋令顺着目光所及之处看去,正是那日元宵夜游她买的,后又着人送去给郑玉的墨叶钗。
郑玉点头,便有人迅速解了魏鸾捆绳,另外来人将马牵来递给他。
魏鸾沉着脸接过,利落的翻身上马,坐于马背之上却并未立时离去。
他看着去路问道:“你去旧宋还是旧郑?”
虽然他并未看她一眼,但宋令知道此一问是在问她,她刚要答话,却听他忽道:“我也并不想知道。”
“驾!”
马便冲着来时之路飞快的离去了。
宋令望着他的马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觉竟慢慢模糊了双眼,心也渐渐觉得有些酸疼,脚下不受控制的追了两步。
若此一别真的便是永别,她忽然惊觉到,她竟是十分不舍他。
冷不防被郑玉扯住手腕,他轻声道:“你可是喜爱他了?”
宋令顿步,看着空无一人的远处,心中空落落的,她此刻好似才真正的知道,为何她明明心中一直想要离开,却始终未能走成的真正缘由。
只因她开始贪恋他给的现世温暖,如郑玉所道:她喜爱他了。
没什么说的了,一句话:
小周子,走你
小魏子,也走你
第25章
试探
郑玉跟宋令讲了他到晋阳后的一切见闻,许则虽官至太尉,却不教儿子许琦在未晋做官,让他经营一个镖局,借各国送镖之便,在郑国置办家业。只因察觉未晋皇室气数将尽,若有朝一日皇室覆灭,许琦也有地可去,若有生之年皇室尤在,那告老还乡之日也可回到郑国故土。
计划总是很圆满,未曾想智离的屠城之令,许则身在郑国的家人也惨遭覆灭,所以他也是对智离恨之入骨,与郑玉取得联系之时,才如此一拍即合。
透过许则,郑玉还联络到了郑国十城藩王郑诚,他是郑玉祖父兄弟之子,智离取黄州后,郑诚主动俯首称臣。
所以此去,他们便是奔郑诚属地冀东而去,说服他趁乱反水智离。
此一行,郑玉已有了目的地,也已有了日后计划,自不再如宋令以前心中所想那般,二人结伴,自在而去。
是以,这一路虽未言及,她也颇为犹豫是否仍旧与他同去。
这一路风餐露宿居多,消息也甚为闭塞。
好不容易经过潼关郊外小店,他们停脚休沐,许琦道:“出了潼关,便是原来郑国地界,现在郑国刚刚经大劫,民生尚未恢复,往后十几日必然会更辛苦,大家今日洗洗,吃饱喝足,早些休息。”
众人点头散了。
宋令虽男装扮相,赶路这许久,许多人也知道她为女儿身,是以洗澡水先送到她房间。
宋令洗完以为别人也和他同样该洗完了,便去郑玉房间寻他一起下楼用饭。
到得他房间,门虚掩着,她更是浑不在意,推门而入,却见门内桌子后面一个屏风,屏风之上搭着衣物,郑玉正在洗澡……
宋令略略尴尬:“我来喊你吃饭,……你怎么洗澡不关门呢?”
郑玉在屏风那头不在意道:“不是有屏风挡着了吗?除了你都是男人,也不怕别人瞧见。”
此男子还真是落落大方,倒显的她小家子气了。
宋令道:“那我先下楼了,帮你把门关上。”
郑玉道:“你等等我吧,我马上出来。”就听到哗啦一声,应是起身声音。
宋令忙转个身,虽然隔着屏风看不到人,但也应非礼勿视。
但她转身之际,撇到了桌上随意扔着一个木头人。
郑玉曾在军中对她道他自幼喜欢雕木,手艺尚佳,只要逃出生天,便能养活自己。
是以她还玩笑道:“若是有机会,你要刻一个现在的你我,留做纪念,将来老了拿出来把玩,当十分有趣。”
他道:“好。”
那时宋令还未透露自己是女儿身,但心中已有计较,如她这般,她整日游手好闲,无甚本事。若有朝一日离了军营,如何过活呢?现下好了,两个无家可归之人搭个伴,他还身怀养家本事,极好极好。
是以今日偶然瞥见,理所当然认为雕刻的便是她,况且这个木玩意儿扔放的如此随意,她也就随意的拿了起来。
转过身打算细细品鉴一番,雕的若是不好,她准备好好奚落他几句。
不料细看之下内心一动。
那木头人,……竟是田凤仪。
宋令曾见过田凤仪两次,每次都被她惊艳到,是以印象十分深刻。
但她都不知郑玉是何时遇到过田凤仪。
这造化还真是弄人。
萧昭文,魏鸾,郑玉,三人之于她,唯有郑玉是她良人。
她理所应当认为自己有恩于郑玉,他便理应喜爱她。
现今一看,他早已心属他人。
郑玉穿戴整齐出屏风,见到她手中之物,语气也忽的尴尬起来:“这只是我闲来无事随意雕刻的小玩意,并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