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以前一个小师妹的习惯，她爱洁，每次都得来这么一下，我们这些师兄弟久了便也受她习惯所致，吃饭前不擦拭一下都有点吃不下去。”

看他那样子，这位小师妹多半是出事了，我也不知说啥，只能道一句节哀，但这管涛却像是被打开话匣子了一般，自顾自的又说起了他的那位小师妹。

“我那位小师妹长的好，悟性也高，对天下总有种慈爱心，在我心里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就是这么好的女子，她凑巧，也看上了我，你说，这多开心，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们成亲了，我必然是对她如珠如宝的，把她当成我的心肝宠着。”

管涛的笑容很幸福，他也需要一个问然后的人，我顺着他的意问了下去。

管涛的笑容淡下去，眼神涣散悠远，好似在远方看到了回忆。

“我做了一件事，帮人开地府逆天改命，救了他一个重要的人，结果遭了因果，赔了我心爱的人。”

“后悔吗？”他的话语中，有痛惜，有追忆，唯独没有后悔的感觉。

管涛摇头“不及后悔二字，帮人之前我深思熟虑过，想过了每一个可能的结果，也和她说了每一个后果，我们当时，是做好了万死的觉悟帮他的，我只是可惜，当时如果我再强一点，那小师妹就不会死，因果会报给我，而非她。”

有什么人和事情会比爱的人重要？我不明白，我的狐狸爹，我娘，合欢哥，他们都是我爱的，重要的人，我不会也不可能拿他们的命去赌。

管涛看着我，忍不住揉揉我的头，呵然一笑“还是孩子啊，不懂是正常的，我也希望你不会有这个选择，有时候有些事情，会让我们拿出一切去做，纵然不舍得，纵然不愿意，纵然自己痛彻心扉，但也要做。”

“愚蠢。”我默默的评价了一句，这种他们称之为大义的东西真是让我反感。

说话间小摊上的东西已经上来了。

热乎乎的面汤里放着几个包着馅的像是元宝的东西，摊主还放了点葱花点缀，香喷喷的。

管涛把其中的一碗推到我面前，把勺子放进去，给我介绍着。

“这个摊主来自江南，他儿子参军死在前线，他卖了乡下的田和房子，带着家当来了这小镇，他说，要离他儿子近点，他卖的，是江南的一种面食，叫馄饨，是他儿子最爱吃的，参军前，还念叨着等他回家再吃一次他爹做的馄饨，只可惜啊。”他摇了下头，低头喝了一口汤。

我舀了一个放在嘴里，嗯，鲜香甘甜，是好吃的。

“战争不停，牺牲是难免的，总会有人死亡，这是轮回。”

感伤不是没有，只是这是法则，不会有人永生，死亡是必须的，我伤心于小绾姐姐的离去，伤心于我狐狸娘的离去，但是我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没有谁是永恒存在的。

嗯？我在舀馄饨的手一顿，左手覆上我的心脏，我努力的想着与合欢哥分开的场景，但是，我的心脏不会痛了，没有那种，细微的，弱小的疼痛，也没有之前那么难过的情绪，好像，和合欢哥分开，其实也没什么。

我匆匆和管涛告别，赶回居住的地方。

“术儿？怎么这般着急。”

合欢哥正在同姜川谷说着什么，见我如此匆忙，赶忙推着轮椅过来。

我震楞的看着眼前的合欢哥，那个人没有变，从头到尾，甚至气质都是我喜欢的合欢哥，但是，没有感觉了，没有了那种心跳的感觉了。

我压下满心的慌张，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抚的说道“无事，刚同管将军吃了些许东西，突然想着我还有些话本子没收，快下雨了，我怕放在窗子旁淋湿了。”

合欢哥宠溺一笑“你啊，不过是些话本子，那快去吧，顺道歇息会儿。”

我点头，朝一旁的姜川谷也示意了下。

回房后，百花仙子正坐在我床上，一副等候我多时的样子。

“仙子，你，我，就是。”我心急，不知该怎么形容我现在所遇到的事情，但是百花仙子很了然，她下了层禁忌，而后说道“你的情感消失了，不止情感，以后，你连对姜合欢这个人的记忆都会消失。”

我有点无力，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茫然问道“为何？”

“因为他是混沌，上古神明同我们历劫成神的不同，他们历劫的一切都会消失，没人能记住他们，也没人能留下他们，你的情感在消失，说明混沌历劫身也快走向消亡了，可能是天帝等不及了要他回去，命人改了命簿吧，或许，只能活到这场战争了也说不定。”

“命簿不是被你拿出来了？”

第三十九章

花仙子摇头”你以为命簿怎么会消失了呢。”

我一下站起，那不行，合欢哥还有很多他想要做的事情没完成，怎么可以就到这里结束了。

合欢哥同他畅谈过的远方和理想，他都还没有触及，他作为姜合欢的点点滴滴还没有汇聚。

“仙子，我得让他活下去。”

百花仙子不赞同的看着我“你不动用力量尚且能活一年，你再动用，身体即刻崩溃，你不是要留在他身边吗？”

能留在合欢哥身边是好，但是我更不想看他死，哪怕就算多活一刻，那也是属于姜合欢的。

百花仙子沉默了，在我走出房门的那刻，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阿谷，我是说，假如，有办法可以留下姜合欢，让他成为一个单独的人，代价是很多人的生命乃至于生灵涂炭，你会去做？”

我会吗？我的答案是不会，我狐狸娘死的时候，我很伤心，哭了三天，不吃不喝，那时候觉得，没有狐狸娘我怎么办，没人会抱着我，哄着我，温柔的同我说话了。

那时候我狐狸爹也问了我想同的问题“阿谷，如果让你狐狸娘活下来，但是代价是别人的性命，你会去做吗？”

我还小，并不懂我狐狸爹的意思，只能想到，一命换一命的话，被换的人多可怜啊。

“不会，我没有资格去左右别人的生命来换取我的开心。”

我回来的时候太过慌张，没有注意到姜川谷的脸色凝重，等我去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形势多严峻。

领国的军队驻扎数量增加到了三十万，我方的军队最多二十万，且领国有法术相助，双方有过几次冲突，我方均被那法术所败，管涛和合欢哥都看不出那法术的来源。

“上次我们遇到的黑狐狸精不是他们的圣女？”

合欢哥思索了一下，摇头道“应该不是，这次遇到的法术不同于妖气，它霸道且邪，与其说是妖，不如说，是，是。”

我接他话说了下去“是魔气。”

“对，就是魔气，上次遇到魔我就去查了师傅留下的很多古籍，但是我从未接触过，我能判断是相似，但不能完全确定。”

我抿嘴皱眉，魔气的话就麻烦了，魔族别说是我，加上柳异都不一定可以对付。

“你们见过他们的圣女吗？”魔族长相好辨认，只要有魔族之一的特征，那就能知道身份了。

“并无，对战之时并未见可疑女子露面。”

姜川谷看了我一眼，又瞧了一眼合欢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作甚那般小女子模样，人家姑娘做起来是娇羞，你是何？”

姜川谷被我噎了一下，白了我一眼，而后说道“前几日战事紧张，我带着几个士兵潜进去了领国营帐，偶然瞥见了那传说中圣女的模样。”

他越说声音越低，看了一眼合欢哥不好的脸色，我就知道他为何会那般欲言又止了，这是怕合欢哥责骂他啊。

从上次救他之后，他之前的阴郁，自卑自负和对合欢哥的敌意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一副听话弟弟的模样，说他假装，不像，我和合欢哥也分析过，他说可能是他自己的幻境中经历了什么解开了他的心结，又或者，他有更深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