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霜(104)
“若这东西对别人来说很重要,无关价值呢?”
司镜将手上的书合上,“啪”的一声便放在了面前那方小小的桌案上。
商折霜如鲠在喉,索性不再去看他。
但静下心来之后,想想自己所做的确不大妥当。
可司镜从不是个会发脾气的人啊?
若这块黑玉于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他再拿回来不就是了,她绝不相信司镜是个会拘于面子的人,更不相信司镜看不出来她是想帮他们。
就算是碰上顶顶坏的结果,那人不愿交还黑玉,不是还有她,能帮他将这东西再偷回来么?
依她看,司镜这样做,定还有些别的缘故。
司镜见商折霜沉默了下来,垂下眼眸按了按额心。
泊岸侧坐在外头,戚伯正在驱马。
难道因为是没有外人在的缘故,他才会如此失了分寸?而他就算看不惯那人打量着商折霜不轨的目光,又怎能贸然对她发脾气呢?
他发觉,自从认识了商折霜后,一切的轨迹都在冥冥之中变了,而他也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掌握方寸的度。
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困扰,又有些苦恼。
不过,他亦清楚地明白,有些感情一旦产生,便不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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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折霜一向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虽她以前对情感不大敏锐,却也能把握得好与人之间的相处关系。譬如她先前对戚伯展现的尊敬与善意,便是一种她与生俱来的本能。
很少会有人觉得,与她相处是一件不愉快的事。
“黑玉之事”揭页后,她与司镜又恢复了往日的关系,而他们两人也都刻意地不再提及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不到一日,他们便到了东洲。
商折霜从家中逃出后,便寻法子到了空域,东洲长停城也不是没来过,只不过都是走马观花,未曾细细瞧过。
现在快至立冬,街头巷尾皆是吆喝着卖年货的小贩,一群群孩童在街边嬉笑玩闹。
然长停的繁华却不限于此,远眺而去,百丈高楼拔地而起,千百人家似星罗棋布。虽现在是白日,但他们依旧能听到,不知何处飘来的旖旎笙歌,闻到悄然缭绕在鼻头,入骨酥媚的熏香。
不过商折霜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觉得喧闹,看了一眼,便一拂袖又搭下了车帘。
倒是司镜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折霜不喜欢,也该要适应,明日我们要去的晚宴,可是比这长停城,要喧闹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司·醋王·镜
霜霜为什么你没有提前知道,也完美融入这群训练有素的诈骗团伙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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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亭午(八)
商折霜斜睨了一眼司镜,冷凝一笑:“我看不是喧闹,而是暗流涌动吧。”
司镜不置可否:“我能不能把这条命保住,还要看折霜的本事了。”
商折霜从不觉得朝境之中,有人的轻功能高于她之上,也从不觉得若司镜遇险,将他从晚宴带出是件难事,只不过疑惑于运筹帷幄的司家家主,竟会赴这一场没有定数的鸿门宴。
“我在与不在也不大重要吧,毕竟你该也做好了我不来的打算。”
“是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司镜弯弯唇角,眸中不带笑意。
而那时商折霜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并未多想。毕竟如他一般习惯未雨绸缪的人,又怎会让自己陷入性命有忧之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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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中休憩了一日,待司家四洲的掌事将泊岸带走之后,商折霜才随司镜与戚伯一同坐上了昨日的马车。
不过他们这次的方向却是朝着长停城之外去的。
商折霜坐在马车上,撩起帘角,看着窗外逐渐减少的人流,问了一句:“宁府若是只为了年末宴请,又怎会将晚宴设在长停偏僻之处?”
“折霜不是早就听到了,宁府此次宴请,非寻常宴请么?”
因着司镜这句颇有些无奈的话语,商折霜倏地想起了在离府前一日,自己又摸进司镜寝卧,偷听了他与戚伯对话之事。
“罢了,既然已经邀你前去,以生意为托词,本就是我的不对。”
司镜的语气淡淡,果真没有生她的气。
商折霜松了一口气,正欲与他再说说宁府宴请之事,却听闻手上红线系着的铃铛一响,倏然面色一变。
司镜将目光放在了那枚小小的铃铛上,没有言语。
他一直以为,这铃铛不响,是因为商折霜轻功极好,时时都注意着,但现下来看,原因怕不是如此。
淮流之事后,商折霜腕上红线中的灵气与阴气就因着淮流的利用,已然不太稳定。所以当铃铛响时,她也只是握住了手腕,并未思虑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