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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427)
作者:南希北庆 阅读记录
“等会!”
忽听得一声喝阻,只见曹评走了进来,蛮横地从张斐手中夺过那篇文章,看完之后,当即朝着张斐训道:“你真是要钱不要命,这你也登。”
张斐先是向侯东来一挥手,“你先在外面等着。”
等侯东来出去之后,张斐又向曹评道:“总警司,印刷小报这事,这拦得住么,就不如让我赚一点,我干了这么多事,可是一点奖金都没有。”
曹评摆摆手道:“且不说这事,你这做得是不是急了一点,如今外面已经在盛传,就如这文章所言,所谓的整改只是为了敛财,充实咱们总警署的经费。”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是呀!他们说得对,我就是捞钱充实总警署的经费。”
“话虽如此,但……但你别这么早说出来。”曹评道:“百姓这边的事,都还没有处理好,你又去惹他们,这只会引发更多人反对的。
你知不知道,事先还有不少权贵都寄望于,他们能够缴纳一点点钱,就了却这侵街之事,故此都没有怎么反对,如今他们知道年年要缴纳这么多钱,这些人也都会站出来反对的。”
张斐笑问道:“总警司可有煮过菜?”
曹评斜目一瞥。
张斐解释道:“煮菜是讲究火候的,猛火虽然快,但不见得好,小火虽然好,但又比较慢。这时机是最重要的。”
曹评一脸困惑,“你到底在说什么?”
张斐笑道:“我只是想说,当下就是最佳时机,总警司大可放心,不但闹不起,反而对我们有利。”
曹评愣道:“对我们有利?”
正当这时,马小义突然走了进来,“启禀总警司,卑职有要事禀报。”
曹评问道:“什么事?”
“是……是这样的。”马小义忐忑不安地递上一张税单,“总警司家的侵街税刚好算出来了,卑职看总警司就在这里,故此……”
曹评顿时怀疑人生了,你们这是要拿我家杀鸡儆猴么,当即怒喷道:“你马家也侵街了。”
马小义讪讪道:“哥哥他现在正在我家催缴。”
曹评稍稍一愣,冷笑道:“我明白了,你们两个小子是换着来征,哼,可真是机灵。”
马小义当即指向张斐道:“这主意是三哥出得。”
张斐顿时急了,“靠!小马,说好的义气呢?”
曹评指着张斐,“你小子今儿要不说清楚,这事没完。”
……
马家。
“小义一早就上警署了,不在家里。”
“我知道小马现在在警署,我是特地来找马叔叔的。”曹栋栋嘻嘻笑道。
马天豪一愣,“你找我作甚?”
“没有别的事。”曹栋栋掏出一张税单,“这是叔叔家需要缴纳的侵街税,嘿嘿……”
马天豪神情一滞,“栋儿,咱们两家的关系,你上我家征税?”
曹栋栋立刻道:“那是小马不厚道,他先上我家征税,我才……”
马天豪震惊道:“你说小义上你家去征税?”
曹栋栋直点头道:“可不是么,他为求升官,竟然连兄弟情义都不顾,马叔叔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爹。”
马天豪纳闷道:“那他还能升官么?”
曹栋栋叹道:“当时我爹夸他不畏权贵,大公无私,严格执法,准备升他当警长。”
“啊?”
……
警署这边,完全不在乎那些权贵的谩骂,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对这些侵街大户进行征税,以及要求他们整改。
曹栋栋和马小义的策略就是杀熟。
先从熟人开始。
白矾楼。
“大郎!你也别怪咱们不讲情面,咱们家也都缴了。”曹栋栋叹道。
马小义一个劲地点头。
樊正仔细看了看那税单,道:“缴税是没问题的,但是我得清楚的知道,缴了税这地到底是谁的?”
马小义忙道:“这十七条条例就写得非常清楚,这地税随户,只要缴税,这地就是属于你的,你也可以随便买卖。”
樊正问道:“如果不缴税了?”
马小义嘿嘿一笑:“那就不属于你的了。”
意思很明了,这税会一直征下去。
你们还真是够狠的。樊正稍稍点头,道:“好吧,我到时去缴税的。”
“那行,咱们就先告辞了。”
曹栋栋、马小义习惯性起身就走。
“等会!”
樊正指着桌上的酒菜,道:“衙内,小马,你如今可是穿着官服,得注意一点,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以为咱们私相授受。”
曹栋栋瞧了眼樊正,呵呵道:“大郎,你这报复来的也太快了,下一餐再说呗。”
樊正拱手道:“我这是为二位的官途着想。”
“挂账!”
“挂账多麻烦,何不直接抵消一些税。”
“涛子!付账!”
喊罢,曹栋栋一手搭在马小义的肩膀上,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小声道:“小马,今后咱们得另想办法来这里蹭酒喝了。”
马小义眼眸一转:“要不车牌咱们放到别得地方去扑卖。”
曹栋栋眨了眨眼,“好主意。”
……
与此同时,裴柬的那篇文章也终于出炉了。
在士大夫阶层是获得一致好评,这立刻团结了士大夫们。
他们敬张斐是一条汉子。
这你也登。
然而……随后发生的事,令他们是瞠目结舌。
这期名士报发出的第二天,上警署交钱的百姓反而更多了。
他们骂得越凶,百姓就越是踊跃地交钱,生怕落于人后。
这……
这百姓是发财了吗?
一下子拿出十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们为你们摇旗呐喊,鸣不平,你们这么积极干嘛。
殊不知,他们这一骂,百姓心里平衡太多了。
我们就只需缴纳十贯钱,这地就是咱们的,你们每年都得交十贯钱,甚至几十贯。
这真是死赚啊!
头回穷人缴税比权贵少。
话又说回来,权贵都缴了,他们又能逃得了吗?
他们甚至还害怕总警署那边改变主意,也让他们每年都缴,得赶紧将这新地契弄到手,因为他们已经上法援署咨询过,只要拿了新地契,这地就是他们的。
这反而形成一种相互激励。
总警署越向权贵征得多,百姓就越积极。
而百姓越积极,权贵的声音就越小。
与民争利。
感情就你们是民,那些百姓都是宰相?
新闻报也适时又发表一期,大赞汴梁百姓,知法,守法,真是千古好百姓。
但是别这么积极,咱们警署人力有限,忙不过来呀!
权贵们顿时偃旗息鼓。
这反对的声音是越来越小,谁再反对,谁就是在挑战律法。
要知道整件事的过程是执法,而不是变法,他们可以选择归还公共用地,前面侵占的责任,也都是不追究的。
他们只能挑起民愤,来为自己掩护,可如今百姓这么踊跃地缴税。
而且非常公平,他们侵占坊墙部分土地,跟百姓一样,若是宅用只需缴纳一百文钱,若是商用,缴纳十贯钱,这地就属于你们的,此外多出来的土地,才要缴纳侵街税。
……
中午时分。
只见两名巡警押着一个推粪的衙前役向一间大宅院行去。
“快点,快点,你今儿是没吃饭么?”
“靠!别提吃饭好么,真是恶心。”
“咱们又没有推粪,咱不恶心,小马待会上那去吃?”
“白矾楼,顺便跟大郎谈谈车牌扑卖的事。”
“呕……”
……
这三人正是曹栋栋、马小义和张斐。
张斐今儿重操旧业,又开始铲粪了,钱都收了,活得干,不能说,还是满街的粪便。
三人来到一处大宅前。
冬冬冬!
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呀?”
门童打开门来,当即捂住嘴鼻,“什么东西,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