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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1337)

作者:南希北庆 阅读记录


而且,这可是有先例的,当年范祥范转运司在河中府主持盐政的时候,盐钞法执行的是非常顺利,但是当范转运司离开河中府后,这情况就急转直下,一些盐商因盐钞受到不小的损失,直到三司使去了之后,情况又有变好。

当时盐钞影响到只是一些盐商,还不算是特别棘手,但是税币是关乎到每一个百姓,三司使可有想过如何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换而言之,就是保证政策延续性,而不是人走政息。”

苏轼纳闷道:“他怎么一直拿河中府举例?”

司马光道:“他就只在河中府当过几年庭长。”

苏轼点点头。

薛向点点头道:“我当然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瞒你说,其实我阻止不了这种情况,我能够给的建议就是对此立法,那河中府就是最好的例子,尤其是目前政法分离,公检法能够捍卫律法,不会被轻易破坏。”

张斐点点头,一本正经道:“言之有理,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薛向笑了笑。

不少权贵对张斐和薛向投去鄙夷的目光。

怎么还职业互吹上呢?

张斐低头看了眼文案,又问道:“根据三司公布的计划,有一百万贯是用于河北地区?”

薛向点点头道:“是的。”

张斐道:“但目前并没有消息,得知河北地区也有钱荒的现象。”

薛向道:“河北地区没有出现钱荒,那是因为河北地区本就民生凋敝,根据去年的税入来看,各灾区的税入并未有减少许多,唯独河北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而圣上又非常关心河北地区的百姓,故此圣上决定从中拨一百万贯给河北地区,继续以工代赈,以求帮助百姓获取更多的生计,使得河北民力得到恢复。”

这倒是赢得富弼、文彦博他们的认同,要抵御辽国,河北是至关重要,目前辽国持续施压,确实需要尽快帮助河北恢复民力。

张斐又问道:“如果三司顺利放行税币,这税币是全国通用吗?还是说仅限于京畿地?”

薛向道:“不是全国通用,也不是仅限于京畿地,就是去年灾区的范围,因为他们去年就用过税币,当地官府也非常清楚税币,到时收税的时候,就不会遇到麻烦。而其它州县,不清楚税币,所以暂时在那些州县,还不能用税币交税,关于具体使用州县,我们马上就会公布。”

张斐问道:“既然如此,三司使可有想过,外地商人来京城做买卖,当他们拿到税币时,应该如何处理?”

薛向道:“首先,一般来京城做买卖的商人,他们多半是购买一些货物回去,我也是建议他们,换成货物,因为目前税币制度还未完善。但如果他们就要换成钱,那么在齐州、青州,河中府,等有马家解库铺的州县,是可以从那里兑换出钱来,因为朝廷一直与马家有合作,而马家是有飞钱的买卖,到时那些外地商人,可以将税币存入京城的马家解库铺,然后拿着凭证,去其它的马家解库铺取出来。”

张斐稍稍点头,又向赵抃、曹栋栋、许遵问道:“三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在这个经济问题上,赵抃、许遵真不比曹栋栋强多少,他们现在都还一些问题,没有转过弯来,皆是一脸迷茫地摇摇头。

张斐于是向薛向道:“非常感谢三司使来此为我等解释。”

薛向忙道:“这是在下分内之事。”

张斐又朗声道:“今日的听证会到此结束。”

第七百七十四章 激活

这木槌一落。

大多数人犹如从催眠中被惊醒一般,方才好像是全都听明白了,但此时此刻,又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恍惚间,大家下意识地相互询问。

顿时是舆论大噪!

“这税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能不能相信?”

“谁知道呢?”

“咦?他们这是急着去上哪?”

“是呀!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我们也得赶紧回去。”

“回去干嘛?”

“你傻呀!当然是停止卖货,到时朝廷发税币,咱不能卖得这么低了。”

“哎呦!快快快,快回去。”

台上伸着懒腰的曹栋栋也发现不少人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赶忙凑到张斐身旁,“张三,你快看,他们怎么都往外面走,这是急着上哪?”

慢悠悠收拾文案的张斐,抬头看去,但见往外赶的人,全都是一些商贾,就如退洪一般,非常壮观,当即笑道:“我想他们是赶回去调价格的。”

“啥意思?”

曹栋栋挠挠头道。

张斐只是笑道:“待会回去问你家卖菜的下人就知道了。”

“到底是老了啊!”

赵抃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不免感慨一声。

许遵问道:“赵相公何出此言?”

赵抃自嘲地笑道:“方才问得许多问题,赵某现在都未有想明白,更别说对此进行询问。”

没有张斐可怎么办啊!

“原来如此。”许遵呵呵道:“一样一样,其实我也不明白。”

曹栋栋赶忙凑热闹,“是的是的,晚辈也听不明白。”

赵抃一瞧曹栋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悲凉,老夫何时沦落到与他一样了。

张斐突然也道:“其实我也不太懂。”

三人同时看向张斐。

眼神中,只有两个字。

虚伪。

张斐点点头道:“真的。我问的这些问题,其实也就是根据大家在报纸上讨论的,然后再结合我们公检法的职责,是没有什么新意。”

赵抃想了想,好像也是如此。

张斐道:“其实真正令大家迷惑的是,三司使的回答,谁也不敢肯定这是对,还是错。”

赵抃点点头,问道:“如果我们都不太懂这税币的真正用法,又如何能够有效地监督?”

张斐稍一沉吟,道:“我以为我们考虑的不应该是这个计算法,而是先考虑他们这么做,是否违法,如果不违反《临时法》,那自然是不可禁止,接下来我们就应该考虑,该如何确保国家、君主、百姓的利益不被伤害。”

赵抃是若有所思。

“这薛向还是有些本事的。”

富弼在老仆地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来。

司马光问道:“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富弼道:“既然他打算将税币作为一向长久政策,那就必须要对此立法,至于到底该如何限制,咱们还得回去讨论讨论。”

苏轼笑道:“这或许正是薛向所期待的,我们越是立法进行限制,百姓就会越相信这税币。”

富弼笑问道:“不知子瞻如何看待薛向对你文章的回应。”

苏轼微微皱眉道:“我也承认,我对这税币未有理解透彻,我确实没有想到,这税币与交子不一样,但我想这纸币是万变不离其宗,纵使他说得天花乱坠,也大有可能出现滥发的行为。

以往多少暴君奸臣,为求丰功伟绩,名留青史,不惜穷兵黩武,视百姓如草芥,试问这些暴君,还会在乎多发一些税币么?”

范纯仁点点头道:“子瞻所言,甚是有理。”

富弼却是淡淡道:“尔等身为司法官员,应该相信法律,否则的话,为人臣的意义何在?”

苏轼、范纯仁皆是虚心地点点头。

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他们的一切质疑,其实都是从侧面说明对于公检法的不信任,他们身为司法官员,都不相信公检法,别人如何会相信。

关键你要不相信公检法,你就更没法去阻止。

而那边张斐刚刚收拾完,就被赵顼派人来叫了过去。

“在听证会前,朕以为朕对这税币是了解的非常清楚,可是这听证会过后,反而是充满着困惑,所以叫你过来,帮朕解惑。”

“其实这税币与交子就是一回事,没有太多区别,只不过是交子背后是本钱,而税币的背后是税,这都是一种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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